他眸光闪烁,练习筷子的动作更加认真了。眉毛不轻轻皱起,眼睛瞪得大大的,上牙紧咬着下唇,她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别咬嘴唇。”
忽然,她看到火盆里的火早已熄灭,她这副身体天生不怕冷,所以她不曾察觉寒气重。
握住少年的手,又试了试他脸颊的温度,眼中尽是担忧,话语间不自觉有些凝重指责:“身上这么凉,为什么不早说?你不冷吗?”
头一次,少年脸上出现慌乱,他试图开口解释,喉间的不适却难以忽略,只好侧咳嗽起来。
晏羲和无奈作罢,给他倒了水:“算了,你先喝点水。”
若非听到过他昏迷时的梦中呢喃声,恐怕她真会认为他是聋哑人。
窗外风声呜呜作响,少年主动把手放在了晏羲和掌心,谨小慎微的示好。
“我没生气。”话音一顿,她拿出一枚玉佩道,“这枚琼枝玉佩通体温热,有御寒之功效,你戴着便不会冷了。”
他感受着掌心的温度,摇头又点头,晏羲和不解,她俯身挂在他腰间,“若冷你…你就拽两下我的胳膊,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
少年盯着她的手,半晌,点头算是应下了。
晚上,两个人再次手牵手沉沉睡去。只不过这一次,主动牵手的人是…他。
……
地负海涵,包罗万象,远在天边一角的琼椋岛此时却是月华影转,鸦默雀静。
茂密山坡,古色古香的石阶盘旋延伸,琳琅满目的红枫立于两侧,烟雨蒙蒙之下,偶有鸟儿摇曳翻飞而过,清泉潺潺,无尽滴落声在地面响起,荡出一片涟漪。猝尔,枫树被什么东西撞击一般,嘎吱嘎吱,然后断裂,砸在地上,惊起一片山鸟。
“晏自闲!你又撞断了我的雾枫树!赔钱!!”
空中扬起大片羽毛,青年灰头土脸站起来:“晏景,谁种树种在院子门口?我没管你要诊疗费就不错了,滚滚滚!”
晏景怒目圆睁,眼里迸出火花,刚要作,身后传来一道威严声:“你们两个,进来。”
两兄妹忙行礼:“是。”走时在路上偷偷给对方翻了无数白眼。
不同于室外的幽静,室内富丽堂皇,此时灯火通明,先来一步的四位长者吵得热火朝天。长须老者行至,众人纷纷噤声,待其入座,乖乖行礼。
“自闲,事情可查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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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自闲诚恳道:“祖父,前日我族幼鸟气息出现,孙儿一路追查至碧落天秋水城,恰逢秋水盛典花车游行,观者如云,熙来攘往的我便感受不到那股气息了。”
话落,一女子激动上前:“秋水城,曦儿,父亲,我的曦儿就是在秋水城不见的!”
见妻子失态,晏修连忙扶住,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沈华,别激动。”尽管他努力想冷静,可眼中浓浓的希冀将他此刻心中澎湃一一暴露,“爹,之前您口口声声说曦儿死了,不准我们夫妻去查,可如今明摆着曦儿还活着!为何还要拦着我们?”
晏立与翁意礼夫妻对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阿修,冷静点,父亲有他的考量,你失态了。”
“考量?失态?”晏修猩红着眼质问,“十年流落在外的若是晏自闲和晏景,长兄和长嫂还能这般泰然自若地说风凉话吗!”
一瞬间气氛凝固,晏自闲和晏景默默挪到爹娘身后,埋头做鹌鹑。
晏家主晏诉面色凝重,出言制止晏修:“住口,他们二人这些年没少帮你们,胡言乱语些什么。”他指着“鹌鹑”其一道,“自闲,你和小景去请三长老与你们一同寻幼鸟。”
兄妹俩领命离开,身后是沈华撕心裂肺地喊叫:“我们自己去!曦儿当年走丢与晏景脱不了干系!她不能去!她会害曦儿——”
晏景步伐凝滞,指尖狠狠掐进肉里,晏自闲揽着她快离开了这里。
翁意礼上前一步:“华华,小景当年不过八岁,何错之有?你若要怪,便怪我吧。”
“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吗!”
“你与晏立执意带他们去的碧落天,你们的孩子平安无事,我的孩子却不见了!你敢说你一点私心都没有吗?只怕曦儿未必遭魔族袭击!”
“够了!”晏诉大手一挥,晏修沈华纷纷倒地,“越疯魔了。”
“阿立,把他们俩带回去,没我的命令,不得离开琼椋岛半步!”
四人离开后,晏诉走到床边,望着月亮,深深叹了一口气,挺拔的脊梁彻底弯了下去。
十年,整整十年了。
曦儿,莫要让祖父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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