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煦揉了把微肿的眼睛,过去打开了门。
“裴煦,这么黑怎么不开灯,你电话里听你声音——你怎么了!?”
借着楼道的光,贺闻冬看清了裴煦的模样,大惊失色。
他没见过裴煦这么狼狈凌乱的样子,胡茬冒了尖,像是有几天没打理了,一身居家服周皱皱巴巴的,某几块地方还有水痕。
更重要的是他眼睛和鼻头都泛红,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眼皮耷拉下来,恹恹地看着自己,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目光根本没有聚焦。
贺闻冬吓坏了。
“裴煦?”他伸出手,在裴煦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感冒。”裴煦声音嘶哑,半掩着门,“抱歉,家里太乱,就不请你进来了,找我有事?”
裴煦的拒客理由不是那么有说服力,贺闻冬皱眉,抬手想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
贺闻冬大概清楚裴煦情绪不对的时候对任何人都抱有戒备和淡漠心,没有办法,他只好后退了一步:“顺路过来看看。那些事都处理完了,你要过目吗?”
裴煦别开眼,神情淡淡:“没什么好看的,你拿主意就行。”
“行。”贺闻冬爽快,“那我就按你的要求,不留余地了?”
“嗯。”
“那裴家呢?你不准备对裴氏做什么?”
“还没到时候。”裴煦顿了顿,“等他回来之后吧。”
“应汀?”贺闻冬想起了什么,说,“对,他刚醒就要回来,应该是着急见你。”
“嗯。”
“到时候一起去接他?”贺闻冬问。
裴煦犹豫了一下,被贺闻冬看出来了。
“你不去?”贺闻冬有点惊讶,“你你们联系过了吗?你是不是因为太担心他了才把自己累病的?其实没事,你别太担心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自己的身体,他的伤不严重,只是在海水里泡了几个小时伤口有些发炎”
贺闻冬本想安慰裴煦,但是他发现他每说一句裴煦的脸色就白一点,到最后脸平静都伪装不下去了。
苍白的愧疚一览无遗。
然后他才意识到——裴煦对霍应汀应该不只是担心而已。
还有极度的自责。
手机亮起,裴煦看了一眼,手指一蜷,给贺闻冬打了个手势,然后深吸一口气,微微偏过身子接起了电话。
他顿了两秒。
“霍应汀。”
贺闻冬目光跟过去,但想到什么,还是退开了几步,替他微微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