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一池初始是骑马的,但后来凌淮之弄来了一辆马车,硬让他坐里面去。
“小臣怎敢让殿下风吹日晒。”当时凌淮之如此说,眼中有说不清楚的得意。
等听到随行护卫称赞凌公子的细致体贴时,他似乎明白了一分。
车轮滚动,梅一池撩开帘子,看见路旁半掩在雪中的尸体,连绵没有尽头。
“帝姬殿下,可有事?”凌淮之驱马靠近。
“死了很多人。”
“是啊。”凌淮之应和了两声,并不见怪。
有一群流民从树林里蹿了出来,披着破烂似的衣,举着铲子木棍,一边冻得发抖,一边眼冒绿光地盯着穿着富贵的凌淮之等人,目光划过健壮的马匹时还滚了滚喉咙。
“留下钱财马匹,否则别怪我们杀人无眼!”
凌淮之制止了要下车的梅一池,“乌合之众,不足为虑,殿下你只管安心待着。”
梅一池修道千年,不涉世俗因果,不管人间事,欲下车阻止争端,也不过是想到自己在扮演易裳。
凌淮之不让他动,他也不强求,便安坐在车内等待结束。
流民确实不堪一击,但是他们人多,为了食物,个个都发狠,伤了不少护卫。
又因为易裳那边战事吃紧,哪会派将士护送他们,只拨了十来个汉子充当护卫。
如此一来,护卫队的损失就有点大了。
梅一池看着凌淮之满脸胜利的欣喜,很疑惑,“若我出手,一人便可解决他们,为何不让我出去?”
凌淮之的表情僵了,热血陡然冰冷。
凡人真奇怪,梅一池放下帘子念起往生经。
战乱时期死的人,多是枉死的,生前还都经历了种种痛苦,执念容易留在人间,滋生邪祟鬼怪,扰乱天地平衡,不可不除。
五千年
“时隔一年,皇姑还是回来了。”湛长风走出经纶殿,雪粒刮在脸上,有点疼。
总管以为她是想念皇姑,欢喜地道:“是啊,还有两月就到了,恰逢年节。”
湛长风轻笑了声,若梅一池在此,便会发现她笑里的苍凉与易裳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后者是为了注定颠沛的国运家运,前者在嘲笑一个时代。
“我可能承受不了密室里的真相。”湛长风觉得自己最近的情绪不太对,九岁的身体好像有了九十岁的心。
她确实早慧,这种聪慧表现在她几乎妖孽的学习能力理解能力。
老皇帝欣喜于此,又迫于实况,不断给她加压,试图让她在短时间内成为一名合格的君主。
寻常太子只需听皇帝的话学习皇帝,顺带和兄弟臣属勾心斗角。
但是老皇帝完全当她是君主,教给她的思维模式从来是凌驾在众生之上的。
这种思维模式需要强大的理智和能力,将自己脱离于人群之外,然后去操控人群,造就一个合理的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