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天也是你自己应的。”
黎半夏转过脸来,“伯父伯母,我自幼丧父,今日母亲也不要我了,嫁的那人你们也知道,半夏实在是害怕,多要点嫁妆傍身也错了吗?而且,这都是祖父答应的。”
她面容哀戚,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几位伯父伯母见了这架势,都有些手足无措。
“罢了,你搬吧,爱搬多少搬多少。”大伯父有些笨拙地安抚道:“莫哭了,你母亲的事,我回头会劝你祖父。等过了气头上,再把你母亲接回来。”
然后,大伯父摆了摆手,示意其他几房的人离开。
待他们走远,黎半夏抹了一把脸,急切道:“快搬,继续搬!都搬走!”
黎半夏之前的哀戚之色一扫而空,脸上哪还有半滴泪,倒是脑门上沁出了汗珠,不知道是因为急切还是兴奋。
二伯母一回头,见了这场景,只觉得一阵心梗。
虽然夫君是个只有一口气的农夫,虽然成亲前夕母亲和离,却丝毫不影响黎半夏成亲的盛况。
丞相府极尽奢华,嫁妆更是从相府蔓延到城外好几里地。
黎半夏的便宜夫君在京中自然没有宅子,不过没关系,黎丞相早就替他们购置了宅院,极其宽敞,是两个宅子打通的。
只是地段差了些,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大渊律法载有明文,宅子的地段与地位必须相匹配,地段好的房子,只有勋爵人家或者有一定官阶的人才能享受。
大红的嫁妆箱子鱼贯而入,从天不亮开始便络绎不绝,到中午都还没搬完。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百姓们忍不住感叹,“这是要把丞相府搬空吧。”
“这高门贵女真是好福气。”
“福气什么,好端端的相府小姐,偏偏配了个臭烘烘的泥腿子,啧,我们家烧火丫头都看不上这种货色。”
“你们说,黎丞相到底是疼这孙女还是不疼啊?疼的话为什么给他孙女配了这么个人,不疼的话,怎么把相府都搬空给她当嫁妆了?”
“谁知道呢。不过啊,这九姑娘以后可就要吃苦头了,这种夫家,必定比姐妹们低好几十截,以后怎么抬得起头,啧。”
说话间,黎半夏的轿子经过。喜轿镶金带玉,一看就是贵不可言。
黎半夏的送亲队伍从煊赫的丞相府踏出,拐入一条偏僻泥泞的巷子,精美的嫁妆箱一个个都被溅脏了。
红艳艳的簇新箱子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泥水。
众人的脸上带着艳羡,又带着同情,目送这位黎九姑娘盛装出席奔赴她的人间疾苦,自此从云端跌入泥里。
姑爷醒了
这场亲事场面盛大,代价就是黎半夏被累得头晕眼花。
黎半夏接过侍女秋梨递来的茶盏,仰着头一口灌下。
“姑娘,您慢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