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看他一眼,提起水壶斟茶。
箫余反手将房门关上,在他对面坐下,手快地抢过了谢迟面前的那杯茶,警惕地闻了闻。
谢迟连眉毛丝都没有动一下:“无毒。”
箫余:“哦。”
箫余:“不问问我为什么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谢迟很配合:“从明面上来看,这整件事情与郑家并没有关系,但郑怀民却对我们的到来没有任何意外,郑家的仆从也像是早知此事,或许就连我们今日的行踪,他也是知晓的。”
箫余夸张地‘哇哦’了一声:“反应还蛮快的嘛。”
谢迟掀起眼皮凉凉看他一眼。
箫余道:“郑小姐才逝世没几天,丧事刚办完,宅中的丧幡就被摘了个干干净净,下人们服色正常,就连郑怀民这个当爹的,脸上都看不见任何悲痛之色。这好像不是一个刚失去爱女的人应该有的反应吧?”
谢迟点点头,却没有接话,眉头轻蹙着,好像在想些什么。
箫余朝他抬抬下巴:“发什么呆呢?”
谢迟的指腹无意识地在杯沿摩挲了一下:“……发去天鹤宗的委托,或许是郑怀民拜托镇长帮忙的。”
箫余坐直了身体:“我记得这桩委托好像很急吧,若是那木匠的惨状刺激到了郑怀民,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今夜郑宅或许会有危险?所以他刚刚才会在会客厅打断我的话。”
“若
是今晚真的有危险,我们留宿在郑宅,定不会袖手旁观。至于其他细节,他明日搪塞过去就好。”
“若我们实力不济,自然有其他人来帮忙解决,今晚无论是解释还是坦白都没什么必要。”
他喃喃自语:“现在的线索还是太少了,我们根本是一无所知。”
坐在他对面的谢迟,却在为他刚刚那句‘这桩委托很急’而轻微地变了神色。
箫余知道委托便也罢了,天鹤宗庇护琴州一方百姓,应委托前来铲除妖邪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委托的轻重缓急,却是只有宗门内人才知道的。
箫余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这点变化,等再次朝谢迟望去的时候,后者已经将那点微末失态抹去,不紧不慢地端杯饮茶。
箫余心道老这么胡乱猜测也不是个事儿,眼珠一转,顿时有了新主意,朝谢迟扬了扬眉毛道:“小谢仙君,想不想与我一起夜探郑府啊?”
谢迟似笑非笑:“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叫什么。”
箫余方才还很嚣张的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
谢迟并没有追问,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眼也不眨地,不错漏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箫余反应倒也快,最初的尴尬过后,他立即打着哈哈道:“你自己跟说过啊,你忘了吗?”
谢迟的声音很轻,声线里还掺杂着一丝很淡的凉薄笑意:“什么时候?”
“啊?”箫余心虚地摸着自己的拂尘,不敢与他对视:
“就是,就是我们去纸扎铺的时候啊,我们在路上一直聊天来着,你就在那个时候跟我说的。”
谢迟的尾音慢悠悠地拖扯着,显得有些意味深长:“……是么。”
箫余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呢。”他抓住机会倒打一耙:“仙君你这小小年纪,记性却不太好啊。”
谢迟终于露出了这一整天里唯一一个笑容,弧度浅浅地在唇角上如同蜻蜓点水般地掠过:“原来是这样。”
箫余干巴巴地赔笑,后背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