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户部……又满是理不开的烂账。
盐水关战役之后,国库都空了底子,需得找个能生钱的侍郎窝在那里想办法下金蛋。
但不管怎么样,此番升迁令一下,也算是给文武百官指明了方向——陛下丝毫不计较成天复先斩后奏的事情,所以董长弓通敌卖国之罪,算是就此定调,若是懂眼色的,休要再提!
另外这喜事都是成双成对而来,不一会,又有秦家跑腿的来报信,说是陛下在庆功宴开始前,还为成天复赐婚,听小厮那圣旨过一会就要传入盛府了,所以秦家人派人出来,让盛家赶紧洒扫庭院,铺好红毯等着接旨。
桂娘听到陛下亲自给儿子赐婚,欣喜得双手都微微发抖,可问小厮是宫里的公主,还是哪位王侯的闺秀时,那个拙嘴的小厮就又卡壳了。
桂娘急急叫人洒扫庭院,一家老小都换了衣服,等着迎接圣旨。
看着姑母急切兴奋的样子,知晚觉得有些罪恶感,便想先给姑母透一透话。可是祖母一边换衣服一边吩咐她:“陛下赐婚,你怎么未卜先知?此时说了,岂不让她更疑心?就作什么都不知道,等着接旨就是了!”
当全家换好了衣服,等在门前时,不多时果然见宫里的马车沿着胡同而来,陛下跟前的公公亲自来传旨。
据事后香兰的回忆,她跪在姑母桂娘的旁边时,偷眼看了看她。那表情就跟川中的神技“变脸”一般,从一脸喜色,到茫茫然,再到最后瞪着眼睛呆若木鸡,就是瞬间的事情。
其实不光桂娘,当时所有人里,除了祖母和知晚之外,全都听得直愣愣的。
尤其是那句恩准成天复入赘柳家,成就天赐良缘,倒显得入赘成了什么天大的喜讯一般。
桂娘反应不过来,作为成天复的亲娘,迟迟不能起身接旨。
最后还是柳知晚低头叩谢,作为圣旨里的新娘——成天复未来的妻子代为接旨的。
等柳知晚打赏了公公们,将他们恭送出府之后,盛家的门房里算是彻底地炸开了。
桂娘圆瞪着眼睛,一直跟母亲确认,这不是噩梦,是正经的真事儿。
待闹明白,陛下真将儿子倒插门入了柳家之后,桂娘悲从中来,圆瞪眼睛指着知晚:“你……是不是你勾着你表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傻事?”
说着便直冲过来,准备掐着知晚问话。
知晚手里捧着的圣旨还没放下,也不躲闪,只恭谨地捧在面前,用圣旨挡着桂娘的手。
那桂娘投鼠忌器,伸了几次手后,都绕不开圣旨。她气得一跺脚,干脆坐回到厅里的椅子上哭。
祖母倒是一脸从容镇定道:“陛下送旨的上差刚走,就听你哭号不止,你这是怕府里口舌不多,准备传出不敬圣上的传言?”
香兰因为先前董映珠的事情,真怕府上招灾,连累了她的姻缘,于是赶紧过去拿巾帕捂姑母的嘴。
桂娘被捂得差点喘不过气儿,气得一推搡香兰,愤愤道:“陛下前脚刚给天复升官,后脚就拿这文武兼职的爱卿给入赘了,我儿的脸面何在?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香兰也被这一连串的意外噎得发撑,想到表哥高升,食着一品俸禄,而嫁不出去的知晚就此成了户部侍郎夫人兼大将军之妻,真是让人酸泉喷涌,牙都酸倒了!
不过她想起知晚前些日子绣红帕子的事情,便撇嘴道:“定然是姐姐恨嫁,跟陛下诉苦,让陛下给她赐个良缘,正好表哥赶上了,像他这样品学才貌俱佳的,可真是千金难求的良缘啊……”
桂娘正是心火怒烧的光景,听了这话,顿时受不住了,一拍桌子,指着知晚问:“可真是你在陛下面前求了你表哥?你……你这不是害人呢吗?”
就在知晚垂眸静听之时,门外却有低沉的声音传来:“不干她的事!是我在出征之前与陛下苦求,立下了军令状,若是我凯旋得胜,陛下便为我与知晚赐婚。”
说话间,依旧穿着战袍的成天复大步流星地入了大厅——本该参加庆功宴的他竟然提前回来了。
桂娘一下子蹦了起来,急切地直跺脚:“什么?你求的?你是疯了?不知她要的是赘婿?难道也不知这倒插门是什么意思?”
成天复安抚摁了下母亲的肩膀,然后让青砚帮他卸下铠甲后,再给祖母和母亲请安。
待得坐定后,他才不急不缓道:“母亲不是一直催我成亲吗?更何况是陛下赐婚,自当欣喜接受,我预备着下月初成婚,母亲看赶不赶?”
桂娘一看儿子这气定神闲拿着皇帝压人的气势,心里别提多生气了。
她也知道圣旨已下,违抗不得,可儿子不跟自己商量,就把自己弄成了赘婿,这让她以后如何出去见人?
她和离之后,拉扯一双儿女容易吗?原以为儿子能给她光宗耀祖,没想到最后竟然丢了这么大的脸……
这些日子来,她一直替着儿子担惊受怕,现在儿子却连终身大事都瞒着自己,一时委屈劲儿泛了上来,桂娘哽咽了一声,自己捂着嘴,又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