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很好奇,我认识的那个温鱼,到底为什么成为一个仵作,我还怀疑过,其实你也换了人,真正的温鱼已经死了,但是今天这么近的看见你的脸,我才彻底明白过来了,你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温鱼,实际上已经不是了。”
温鱼嗤笑一声,“是吗?”
陈锋摆了摆手,眼神里忽然冒出一股精光来,说:“是不是……借尸还魂之类的?你用的是什么方法?像你这样,那是不是日子过得不如意,就可以换一副身体,重新来一次?”
温鱼:“……”
她有些诧异,“这就是你的……想法?”
陈锋的表情却很认真,“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说着说着,表情又变得尖锐而恶毒起来,“你可以,别人都不行吗?”
他在发什么疯。
温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就走了。
……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他实际上时日无多了?”顾宴眉心轻蹙。
温鱼点点头,“目前看来,他说过的话里,起码一大半都是废话,但也有不是废话的,比如说他为什么会这么奇怪,他认为瑞王会败,那么瑞王如果真的败了,他更应该做的事情是赶逃跑,而不是明知有问题,还要往坑里跳,可他却还是往里跳了,不仅跳了,甚至还表现的挺……宁死不屈的。”
温鱼一摊手,“而他之前并没有明着说要见我,就是因为知道我可能不会去见他,但是当他神神叨叨的,先吊足了我的胃口之后,再来跟我说的时候,我就会真的对这件事情上心,而不会非常起疑,这样他才能顺利的见到我,并且跟我问出他好奇的东西。”
顾宴不禁觉得有一丝好笑,“借尸还魂?”
温鱼顿了顿,“……嗯。”
温鱼说:“综上所述,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活不长了,不管他接下来的日子能够如何,他享受不到了。”
尾
人对于死亡的恐惧,是能够超越一切的。
大夫看过陈峰的脉案之后,便完全确定了,他的确就是身患了重病的,这病和心脏有关,而且已经确定了,活不了多长时间。
事实是并没有那么多跌宕起伏的故事,陈峰生了重病,不管瑞王怎么样,他都没办法活下去了,更何况瑞王本来就不那么在意他。
一个弃子。
陈峰从小就觉得自己好惨好可怜,好端端的一个人,偏偏得了重病被抛弃了,作为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好不容易挣扎着活到二十几岁,结果自己没钱治不了病。
他身体不好,自然十分孱弱,其实只要他能吃到药,那就好的快了,但问题是他吃不到药。
吃不到药,病就治不好,病治不好,他就活不长。
他认识陈峰,但也只是单方面认识而已,就像他认识温鱼一样,他认识人家,人家不一定认识他。
陈峰死后,好歹还算是有个正式的身份,陈峰他那个又丑又壮的妻子早就离开了他,刚好他鸠占鹊巢也不会被认为人发现、怀疑了。
反正陈峰本来就很穷,个性孤僻,没死的时候就老是被别人忽略,估计本来也没几个人在意他,现在他死了,就更没人在意了。
可是光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还不够,他拿走了陈峰的身份,他要变成陈峰,就还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说钱财。
一个阴差阳错的机会,他成为了瑞王府的下人,作为一个孤儿,他从小就掌握了识别人心的本事,他看人非常准,自然也很会看碟下菜。
靠着这个本事,再加上他做事拼命,也丝毫不顾及自己,在主子的眼里,简直就是最好用的狗。
同样的,他开始注意到温鱼了。
他认识温鱼,但温鱼不认识他,他知道这是个身世和他一样的姑娘,但也知道她比自己命好,好歹也总是有人接济她,她生的漂亮,虽然平常也经常会有那些个不知所谓的人,但说到底也不算太过分,她总归是过得不错的。
但这个不错,这一年开始发生了转机。
他从前就知道温鱼,自然知道她就是个孤女而已,什么验尸什么仵作,她怎么可能会这些?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姑娘到底是不是他知道的那个温鱼?
后来见过了,便愈发笃定她就是自己知道的那个温鱼,但与此同时,更大的谜团就出现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京城里关于温鱼的传闻不少,但大多都是溢美之词,说她貌美,说她验尸破案之类的,就算是有人质疑她一个孤女去哪学的剖验,旁人也顶多猜一句人家肯定暗地里拜了什么师傅,或者干脆就说她是突然开了神智之类的。
陈峰此前一直不信,他想着温鱼生的貌美,说不定就是靠脸得了璟王的垂青罢了,但现在在刑部大牢,才算是真的明白了,她不是靠着璟王的,她的确就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
于是,就有了更多的谜团出现。
她是怎么办到的?
这么短的时间内,绝对不可能是她靠自己就突然之间就学会了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了,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温鱼!
是借尸还魂?那是不是,他也可以!
就这样,陈锋就哪怕是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活不长了,哪怕是知道这回事玄之又玄的,他也愿意去试一试。
……
刑部大牢内。
他看着温鱼,目光里满含恶意,“你说,我如果把这些事告诉璟王,会怎么样?这种事情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帮了我,我就替你瞒着,你不帮我,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诉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