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当初你们为什么非要杀林牧年,那小子又是怎么大难不死活下来的,但左右不过一个活死人,跟姜家这姑娘也差不多,你现在带着她本就不方便,还一次次的去刺杀,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阿狗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音,像是一缕幽魂,端起他带来的一碗粥,又走到床边,看着姜书予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
轻声道:“我说过很多遍了,阿鱼不是活死人,只是睡着了。”
“是是是,睡着了睡着了!”石满峰气得想抓自己头发,刚一抬手臂,痛意瞬间让他清醒,再次开启唠叨模式。
“那你不愿意认下自己族人,非要单枪匹马地去军营里杀人干什么,好好活着不行吗?!”一想起这事他就气得脑瓜子疼。
当初自己和师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小子救下来,本以为他经历大难会晓得惜命,他可倒好,抱着姜书予怎么都不愿意松手,吃饭喂药也不愿意交给别人。
后来林牧年还活着的消息传出来,当晚伤势未愈的臭小子就失踪了,第二天再次浑身血淋淋地出现在院子门口。
在他伤势最严重的一个月,就这么来来回回足足折腾了三次,师兄说他存了死志,需找到能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于是便骗他只要能找到凤鸣花并带回来,姜书予就还有救。
这才让他消停下来,老老实实养了两个月的伤,正当他们以为此事对他影响过去时,这厮又消失了,还是带着昏迷的姜书予一起走的,留言说自己去找凤鸣花了,一个月后回。
一个月后人是回来了,却不是因为找到了凤鸣花,而是说军营里戒备已经放松,他答应姜书予必须杀了林牧年,所以再次去刺杀,中了埋伏差点没回来。
后来便从一月一次,变成一月四五次,他实在放心不下,再加上曾在军营待过一段时日,所以只好跟着他一起,方便行事。
眼看着他越来越不成人样,石满峰不由得对床上那查不出病因,却始终还喘着气的姜书予生出些不满。
“姜姑娘不过随口一句话,你却拿来当圣旨,以前觉得你还挺聪明,现在看来不过是个死心眼,把自己逼成这般疯魔。”
他走到床前几步,指着床上的姜书予,“她无知无觉更睁不开眼睛,就只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罢了,你到底还要强行留她到什么时候!”
“砰!”碗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阿狗看着脸色白得不似人的姜书予,指尖颤抖得厉害,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所有痛苦化作灼灼岩浆在四处流窜,涌上心头冲上大脑。
有血腥味在齿间弥散。
心上被插了无数把刀,不停的搅拌,气海翻滚痛得他喘上气,几欲窒息。
“尸体?你说她是尸体?!”他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嘶吼出声:“是你们告诉我,凤鸣花可以救活她,现在又凭什么说她是尸体!她还活着!只是睡着了,等我杀了林牧年,找到凤鸣花…阿鱼就会醒!”
面前少年面目狰狞,眼球布满血丝,像是嗜血的野兽,被折磨到濒临崩溃,准备殊死一搏。
石满峰自知失言,嘴唇颤动,垂下眼睫清了清嗓子,“是我说错话了,凤鸣花…有重塑根骨,涅槃重生之效,找到它,姜姑娘会有救的。”
他小心的建议道:“不如我们专心找凤鸣花,待找到凤鸣花以后再去杀林牧年,你觉得如何?”
否则就凭他这一身不断的伤,说不得都活不过床上躺着的姜书予。
阿狗神志逐渐恢复,他抿紧唇,手掌按住隐隐作痛的肩膀,心里很是不安。
回想过无数次那天的画面,阿鱼并没有被林牧年伤到,反而是刺中了对方胸口才突然倒下。
阿鱼身上的谜太多,但她清楚明白地告诉过自己,林牧年跟他们有仇,必须死。两厢结合,他这才笃定,林牧年才是关键,只有他死了,阿鱼才会醒。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石满峰看出他眼中的挣扎犹豫,又继续道:“当初你爹的死我一直怀疑跟勇毅候有关,但是沈知季那厮却说是你娘和宋鹏海做局…所以我俩一直以来都是各调查各的,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暴露身份…”
“凤鸣花百年难得一见,不是那么好找,有消息说…曾在北境的一座山上见过,军营那边我还是要想办法潜进去的,正好帮你看着,林牧年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
阿狗垂下眼睫,良久,终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石满峰提着的一口总算呼了出来,眼神略微复杂地看向床上的姜书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她。
这次的事,唯一的好处便是,林家似乎是觉得自己有暴露的风险,所有行动都停止。
一心只想救下这个自己曾经懒得多看一眼的儿子。就连圣上也派太医和各种药材过来,俨然一副信任姿态。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阿狗下了决定后动作很快,当天就租了车往回赶,好在初春虽然还有些冷却比来时好许多,流民情况也有所好转,路上遇到几次险情都被阿狗干脆利索的解决。
半月后,青水村。
空荡荡的院子内生了些许杂草,但却不多,像是刚长出来不久,原先满院晾晒的药材只剩下架子,风吹过带起地上的树叶,打着旋落在脚边。
似乎有半月未曾住人。
姜书予原先的房间内一切如旧,阿狗打扫后将人放在床上,净完手帮她推按腿脚。
没有打理好的卷发落在额前,遮住大半表情,失了大半人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