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后一盒润喉糖装进袋后,那双手的动作停了。
电话里仍然在说。
“你知道吗?我一翻聊天记录,看见那烂人居然还义正言辞跟人家说以后别出来播了,社会坏人多,女孩子这么赚钱容易被盯上。人家问他‘哥哥那你是好人吗’,他一拍胸脯‘当然’。哼,好人哥哥又掏她妈看病的钱、还掏她弟妹嗷嗷待哺的学费……”电话里,闺蜜咬牙切齿,“你猜我怎么发现他这档子事的,王八羔子骗我几次没借口了,大半夜从我微信偷偷转账被我抓个正着!”
“……”
那确实,挺一言难尽的。
央仪一时找不到安慰的话,思索间,听到柜台后睡得舒懒的嗓音催促:“支付宝、微信?”
“……你先等等。”央仪喊停,对闺蜜道,“我付个钱。”
将手机调出二维码,她微微抬眼:“不好意思。”
亮堂堂的白炽灯将店内照得格外透亮。
店员没再套那件防风衣,露出里面的卡其色半袖工作T,一截小臂肌理流畅。看到二维码递过去,他才抬起反扣在桌面上、等得百无聊赖的手。再往上,是一张略有疲倦,却俊朗的脸。
寸土寸金的地方,连便利店营业员都这样高的质量?
滴一声扫码,对方向她伸手:“谢谢惠顾。”
接塑料袋时央仪才注意到店员一直向着内侧的虎口贴了枚创口贴。淡橘色的小熊纹路,歪斜又随意。随意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是伤疤有一大半还露在外面,贴了个寂寞。
配他现在那头睡得有些蓬乱的黑发倒是挺合适的,是种涉世未深少年般的可爱。
似乎是察觉到她还没离开,店员停下收拾柜台的手,抬头:“要给您送到楼上吗?”
一小袋东西而已。
央仪掠过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摇头:“不用,多谢。”
她提起袋子向外,将手机重新按回耳边。恰好闺蜜等急了,问:“买了什么东西,付好久!”
“水,润喉糖。”央仪问,“你现在在哪?安全吗?要不要来我这?”
闺蜜刚在酒店下榻,大半夜懒得特意赶一趟,摇头说不。
电话一直聊到天边泛白,两人约好第二天出门继续。
一觉醒来,外面在下大雨,天色暗沉沉的。
闺蜜的消息半个小时前就来了,从半山到市区有段距离,央仪不可避免地迟到了。
门刚打开一条缝,包厢里震耳欲聋的鼓点声就迫不及待挤了出来。氛围灯从脸上一闪而过,绚得让人不得不在黑暗环境中微微眯起眼。
央仪很快找到那张熟悉面孔,以及浓妆都遮不住的两只核桃眼。
她把包放下:“挂完电话还偷偷哭了?”
“哪里偷偷?!我是正大光明嚎的。”闺蜜雄赳赳气昂昂地回答道。声音通过麦克,传到耳朵里嗡嗡作响。
看来是有点恢复了。
央仪松了口气,又不得不警惕:“这次真不回头了?”
“脖子断了都不回!”闺蜜保证似的拍拍胸脯。
央仪觑她一眼:“前几回你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不一样。”闺蜜振振有词,“骗感情可以,骗钱不行。这是我的底线!”
“……”
央仪忍不住出言提醒:“你在他身上好像也没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