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有啊……”霍时寻诧异地抬眼,随后脸上是苦涩的笑,“我爸失眠一直很严重,有时候整晚整晚睡不着。有时我起得早一些,到他房间,就会看见他坐在阳台,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最开始现父亲偶尔会整夜失眠时,霍时寻被吓到了。
那年他才七、八岁,明明是冬季,那晚却雷声阵阵,暴雨倾盆。
他已到霍宅一两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大的雷雨夜,小小年纪的他有点怕,但也不想打扰父亲,于是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准备去父亲卧室门口睡。
但当他走到父亲卧室门口,他看见窗户大开,雨势疯狂朝房里涌了进来。
而父亲坐在阳台的躺椅上,腿上盖着薄毯,好像感觉不到雨一样,浑身湿透。
小小年纪的霍时寻惊得哭着喊“爸爸”,但父亲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目光呆滞地睁着眼。
霍时寻赶紧给姑姑打电话。
姑姑穿着睡衣,连鞋子都没穿,甚至来的路上连雨伞也没打,就这么冲了过来,哭着抱着父亲。
姑姑嘴里沙哑地哭喊。
父亲才像是回过神,轻轻回姑姑一句:“姐,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今晚睡不着。”
姑姑哭着道:“因为今天才是她真正的生日,今天是她生日……”
父亲恍惚着问:“谁的生日?”
姑姑哭得说不出话。
后来,霍时寻每晚睡前,都要去父亲卧室门口,看看他有没有熄灯。
有时候早起了,他也要去看看,父亲是不是又整夜未睡。
这样他能让厨房早些给父亲备上早餐。
父亲平日很忙,睡眠又不好,霍时寻想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对父亲好一些。
而现在看了父亲的日记,终于也知道姑姑那句“今天才是她真正的生日”指的是谁。
是那个与父亲青梅竹马的泱泱。
是父亲最在意的那个人。
“他们都说,他已经都好了。”祝肴柔软的嗓音微哑。
电梯到了顶层。
祝肴出了电梯,霍时寻跟在她的身后。
通过会议室的透明玻璃墙,霍时寻看见了坐在位的堂哥,沈时搴。
他身姿颀长,脊背散漫地靠着座椅,双腿微搭,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有节奏地敲着桌面,神态轻松自如地瞧着起身汇报工作的高管。
霍时寻歪着头,静静地看着会议室里的人。
沈时搴气息慵懒而沉稳,唇角还有着惬意舒展的笑。
霍时寻有些羡慕。
时搴哥和父亲明明年纪相差不大,但气质却天差地别。
时搴哥永远是散漫随性,笑意明快,放松而惬意。
但父亲却总像困在萦绕不散的黑雾里,连温和的笑,都显得沉闷压抑。
霍时寻想,要是父亲也能像时搴哥那样,该有多好。
会议室里,沈时搴清冷的眸光扫来,见到祝肴的一瞬间,便立即朝会议室内的众人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随后起身大步出来。
众人早已习惯,只要沈太太一来,天大的事都得暂停。
沈总可不会让她多等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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