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阮柒道,“我的剑就是你的剑。”
虽然语调淡然,李无疏却感受到他坚定温柔的眼神。
大约是被生离死别折腾怕了。他的几乎所有举止,每一个动作,每一分力道,都在隐晦地向李无疏表达,他将永远和李无疏站在一起。
“好。我设法阻止劫雷。”李无疏道,“你杀了司徒衍。”
阮柒似乎隔着那截白绫看到了李无疏与平日大不相同的眼神,像是天道无常,不怒自威。
李无疏和天道越是相像,他心中益发空洞。
“我明白了。”阮柒道。
李刻霜落在李无疏身边,急切地抓住他:“这个节骨眼还夸什么海口!你能阻止劫雷?你现在连北都找不着吧!”
“我只是瞎了,又不是瞎了。”
李无疏回味一遍自己这句话,似乎颇有芳亭北之风。
只是不知,芳宗主现在下落何处,是死是生。
阮柒把李无疏往李刻霜身边一推,那意思显然是让李刻霜将他顾好。
随即便挑剑刺向司徒衍。
只闻一声弦动,“汉宫抱月”应声而出,司徒衍周身现出气罩,竟让阮柒一时不得近身。
她甫经大喜大悲,此时将近功成,战意暴涨。
区区三根弦,被她弹出千军万马之势,弦光剑光混作一片,铿锵作响。
都说阮柒不长于剑技,此时得李无疏之托,也是全力以赴,实力倍增。
倏地琴音一转,幽咽如泣,愁肠百回,丝丝缕缕如同冰雨,顺着肌肤经络渗入人心。
在场众人心中涌起莫名的凄然,眼角湿润。
“这是……怎么回事?”李刻霜摸摸潮湿的脸颊。
“这首曲子叫《无酒》……天心狐族修为精深者奏之,能使人失去战意,想起……想起……”净缘霎然哭了出来。
“想起什么?”李刻霜噙着泪追问道。
“……想起,伤心的事。”净缘哭着道,“我的百万家产!”
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净缘和李刻霜跪坐在地,抱头痛哭,连躲在远处的应惜时也神色寂然,满眼盈满泪光。
只有李无疏神态如常,仿佛不受这曲子影响。
此时此刻,他正凝神召风,尝试将那厚厚的黑云吹走。
《无酒》凝涩的曲调从弦上流泻而出,司徒衍弹拨曲子的同时,自然同时承受着众人的情绪反噬。
悲伤、绝望、愤怒、后悔……其中阮柒的情绪首当其冲,让她心脏绞痛。
她曾在钦天监地牢,用类似的方式折磨过阮柒。
彼时的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痛,挫骨扬灰又让人沉溺其中不得逃脱。
她才发觉,对方与自己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共鸣。
生死别离。求而不得。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