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疏转向司徒衍的方向,听到琴音愈发激昂,足见战局有多激烈。
“多可怜,虽然只是个仿品,还是坚持要回到于斯年当年渡劫的地方渡劫。”
他声音不大不小,像是故意说给司徒衍听的。
关于司徒衍身份的话题,似乎永远是司徒衍的禁区。
她正欲发作,忽听李刻霜在城楼上发出嚎叫。
“怎么回事!这地方哪来的湖泊!”
李无疏和净缘闻言俱是一怔。
这时司徒衍掌下三弦齐动,一招“凤栖梧桐”,弦光呈圆形扩散开来。
阮柒没有硬接,捞起一边的李无疏便跃至半空。
“不是,你就不能顺手带上我吗!”
净缘大叫着丢出自己自制法器木鸢,才躲过一劫。
“凤栖梧桐”是天心宗绝学之一,司徒衍也是久战不过,被逼急了。
音浪翻涌而出,瞬时便波及到城门。
城楼轰然崩塌,宛如黄沙砌成的塔,顷刻成扇形散出百十丈远去。
秦州城的现状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城北的终年冻结的冰湖,此时化作一望无际的湖泊。
湖面渺远,水天一色。
湖畔终年白雪皑皑的山川倒影湖面,宛如照镜一般。
李无疏双手攀住阮柒肩膀,皱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天心湖融化了。”阮柒轻托着他,将眼前之景告知,“‘八荒玄同阵’将天心宗至寒地气传入整个中原。天心宗地气逸散,故而冰川融化。”
怪不得一个两个太微宗之人,在此地竟畅行无阻,毫无任何功体受克的感觉。
净缘从未见过这片冰川融化的模样,顿时看得呆了,喃喃道:“天心宗当然有湖。天心湖嘛,本来就是一个湖啊。”
“你管这叫湖?城都给淹了!”李刻霜御剑半空,指着被淹没大半的秦州城道。
李无疏忙道:“那湖里的狐貍呢?”
“‘对岸’的结界难以为继,狐貍……恐怕凶多吉少。”阮柒淡声说出了李无疏最担心的事。
李无疏和狐貍们交情不深。
他断情绝欲,心无波澜,却记得狐貍们的爱恨分明。
狐貍记得他的恩情,并铭刻于石碑。狐貍喊他貂,待他热情洋溢,嘘寒问暖。狐貍中有心怀大义者,为族人身受磨难,倾尽一切。
李无疏攥紧阮柒的袍子,心中像是被冰川初融的水淹没,寂静苍凉,却又振聋发聩。
他忽然明白,这种更凌驾于七情六欲之上的澎湃情绪,叫做悲悯。
“司徒衍!现在你满意了。漱玉真人倾尽一生守护的族人,因为你一己私欲,葬送黄泉。这就是你想看到的?这是你对她报复吗?”
司徒衍双目睁大,那张精心雕琢的脸上布满了于斯年绝不会流露的惊愕之色。
——师姐,这么多年……我在你心中地位,不如那一身修为?
——你觉悟高,你迟早要得道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