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芫听他这么承诺着,眼中却是浓浓的揪痛,她看着他,不停地摇头,喉咙唔唔地响着,一点一点,用力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去。
孟璟握着一把空气,不可置信地朝阿芫看去,“阿芫,你……”
阿芫眼中含泪,热切地看向火光升起的地方,脸上是恨不能同生共死的表情。
孟璟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放下了悬在空中的手,看着她的眉眼,她的唇,她慢慢在恢复的容颜,道,“你现在,已经喜欢他了,是吗?”
阿芫听他这般问,才回过头看,看着他失落的表情,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点头。
那一刻,孟璟只觉得自己险些站立不住。
偏服侍在阿芫身边的折夏又是个耿直的性子,她恭恭敬敬地向孟璟行了一礼,道,“王爷明鉴,客院那把火就是阿芫姑娘放的,若不是奴婢和折锦一起冲进去,她是想要跟王先生一起……殉情的。”
殉情二字一出。
孟璟脸色更是煞白。
他下意识地将拳头捏得嘎嘣作响,然后注视着阿芫,一字一句地问,“折夏说的,都是真的吗?”
阿芫患有哑疾,口不能言,但听力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闻言,她认真地向孟璟点了点头。
嘴上没有说什么,但透过她的眼神,孟璟却看到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早就不是和他青梅竹马,私定终身的那个心芫了。
现在的她,是在王秋生的掌心重生的她。
她的心里只有王秋生,甚至为了他,不惜放弃自己的性命。
面对这样的话,孟璟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什么都是枉然。
所以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
客院的火,一直烧到天光大亮。
等到火灭时,王秋生的尸体已经变成一副焦黑的骨架。
阿芫从始至终都未离开过客院一步。她不走,孟璟便陪着。
等收敛好了尸骨,孟璟看向阿芫,哑声道,“你想如何处理他的尸骨?”
阿芫提起笔,在韩赭特意准备的宣纸上写道,“我想将王大哥带回洪庐县青崖山安葬。”
孟璟:“本王送你。”
阿芫摇了摇头,顿顿,又在纸上写道,“行止哥哥,阿芫知道你是因为歉疚才对我如此,可是……我们之间已经时过境迁,你实在不应该再将时间和精力全部浪费在我的身上,你应该去追回阿辞……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你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不,阿芫,你错了!”孟璟突然伸手,紧紧地攥住阿芫握笔的手,“本王对你,从来都不是因为愧疚……曾经,现在,你都是本王唯一爱过的人。本王已经错过了你一次,这一次,不管你说什么,本王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本王已经抱憾了十年,不想再抱憾下半辈子了。”
“……那阿辞呢?”阿芫在纸上写道。
孟璟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神色间,有几分痛苦,“阿辞,她是一个意外……本王需要一个孩子,所以……”
阿芫闻言,叹了口气,又在纸上写道,“若是我们重新在一起,你就要再也不见阿辞和那个孩子一面,行止哥哥你可能做到?”
孟璟颔首,“本王能做到。”
阿芫无话可说,“如此……待我为王大哥守孝满百日,我便嫁给行止哥哥。”
孟璟听她这么说,眉眼瞬间温柔下来,抬起头,轻轻地帮她顺了顺耳边的发丝,当,“本王一定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余生,永不分离。”
阿芫点了点头。
唇角淡淡勾起,但笑却没有到达眼底。
腊月十五的时候,金陵南郡王府的请封折子递到了皇宫景明帝的面前。
景明帝看过世子妃的名字后,当时就笑出声来。
大太监李忠见状,疑惑地问了句,“南郡王的呈上的请封折子,皇上怎么看笑了?”
景明帝摇了摇头,捏起折子,在桌面上轻磕着,侧头问李忠,“请封折子是没什么可笑的,不过你猜,南郡王要请封的世子妃是哪位?”
“奴才猜不到,还请皇上提醒一二!”
景明帝唇角又勾了勾,吐出一个“楚”字。
李忠听罢,脸色顿时一变,“是那位楚大夫?”
景明帝点了点头,抻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笑着道,“看不出来,这楚大夫还真是个妙人,前脚刚被朕的四弟扫地出门,后脚就又能巴上个南郡王府。”
李忠跟着景明帝赔笑,顿顿,又疑声道,“南郡王想给想郡王讨这个世子妃,那摄政王那边能答应?”
景明帝闻言,肃了神色,将折子捻起来往李忠怀里一扔,“试试不就知道了!”
“皇上的意思是……”
“将折子送去摄政王府上,问问他,这折子朕到底该怎么批复!是同意,还是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