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按您的吩咐,修理厂那边已经办妥了,但是最多三天,老板说再多几天就会露馅的……”
林鹤言愈发头疼,摆摆手表示知道了。一抬眼才发现现在是下午五点半,沈君书快要下班了,于是他将资料一合,驱车赶往沈君书的公司。
燥热的风中多了几分凉意,秋天初露苗头,沈君书额前的碎发被吹起些许。
“怎么样?”
沈君书摇摇头,将手机放回,“说最近太忙了,现在电动车配货还没到,再等几天……我看他是根本没有没把电动车看在眼里,说不定多给点钱就能快一点。”
“没事,你别急,反正还没修好,我载你去碧湖公园转一转吧,正好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清楚。”徐一州稍显轻松的表情再次紧张起来。
“嗯,也行。”
呆瓜被推出来的时候两眼呆滞,舌头无力垂在嘴边,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支架,一只模型样式的小狗高举双爪,托着两颗新鲜的蛋蛋,悲凉又好笑。
沈君书忍了又忍才止住笑意,记好注意事项,回去的路上忍痛买了十罐它最爱吃的罐头,但呆瓜一脸悲痛,将脸扭到一边并不搭理。
“过几天适应了就好。”林鹤言发动车子,将唇边的笑意压下去。
沈君书想了想,似乎有些困难:“希望吧。”
两人回来已经是中午,沈君书安置好呆瓜后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准备做个蛋花汤,这时林鹤言打开厨房门,挽起衬衫扣,走进来道:“我帮你打下手。”
沈君书垂下眸子,淡声应道:“好。”
他租的房子不算贵,厨房一人忙活足够,但是陡然又进来一个alpha着实显得有点挤,沈君书转身或者洗菜开火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碰到林鹤言的皮肤,空气被锅里冒出的热气熏腾,令人身上也跟着发烫。
……
在林鹤言打碎第三个鸡蛋并且连着鸡蛋壳一起碎成渣掉进锅里的时候,沈君书终于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将身形健壮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alpha推出厨房。
林鹤言望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又看了看磨砂玻璃后忙活的身影,十分自觉地坐到沙发上,把呆瓜揽在怀里,打开手机。
半个多小时后,沈君书打开门将饭菜端到桌子上,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午后的阳光被薄纱窗帘掩住一半,剩下一半在地板上、沙发上留下温暖的光晕,alpha就这样躺在上面,半张脸拢在暖阳里,胸前趴着一只熟睡劈腿的小黑狗,胸膛起伏的频率几乎都是一致的。
沈君书甚至有一种错觉,认为他的日子本该就是这样的,有一个爱他的alpha,他们养着一只小狗,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依然惹人喜爱,他们生活充满工作和柴米油盐,但是每个阳光光顾的午后,他都能看到爱人近在咫尺的面庞。
他应该走过去,轻轻在alpha脸上亲一下,告诉他该起来吃饭了,周末不需要这么努力工作……
他确实这样做了。
沈君书走过去,发现林鹤言的手机还亮着,屏幕上显示的是十几分钟前的搜索记录——
“家常菜食谱新手简单易上手包教包会……”
是工作累了还是学这些家务太无聊了?
林鹤言睡着的时候眉心依旧蹙在一起,形成一个不太明显的“川”字,睫毛也在微微颤着,似乎睡梦里的东西让他很不安,眼下一团乌青也解释了为什么沈君书做个饭的功夫他都能在沙发上小憩睡着。
“别走……”
alpha修长分明的手指在呆瓜身上猛地蜷起,却只抓住了一团暖烘烘的狗毛。
沈君书眸光微动,移开视线正打算叫醒他,弯腰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桌面上放着的水杯,玻璃材质不受控制地歪斜倾倒,满满一杯子水随着玻璃一齐摔在地上。
“啪——”
尖锐的碎裂声惊醒了熟睡中的一人一狗。
呆瓜浑身一抖从林鹤言怀里挣脱出来,动作间似乎扯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惹得它仰天长嚎一声,其中饱含凄惨。
林鹤言暂时顾不得狗子的状况,见沈君书还要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忙拦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人扯过来。
“当心扎手,我来收拾。”
沈君书用了点力气推开他的手,道:“我哪就这么娇弱了,一会儿呆瓜玩的时候很危险的,我扫一下就行。”
林鹤言扫了一眼神情痛苦的呆瓜,觉得它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没心情玩了。
午饭两菜一汤,吃完后沈君书拒绝了林鹤言想帮他洗碗的好意。
但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沈君书想到什么,没头没脑地问道:“你觉得这顿饭怎么样?”
“和你以前做的一样,我很久没吃……”
“那暂且打五分怎么样?”
“九分。”林鹤言道。
“好,”沈君书嘴角向上扬一道弧度,继续说:“那等攒够100分,能不能替我抵消掉债务,一部分也行。”
“……”
林鹤言看着他的眼睛,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静止,那样平静的眸子,深处蕴藏着孤独、痛苦,那些从小就跟随着他的自卑与责任都藏在这湖水一样无波无澜的眼睫下,表面平静,实则底下已经惊涛翻滚,命运不曾给与他多一分宽容。
良久,林鹤言说道:“好。但是只能抵一百五十万。”
沈君书不可置否,本来也没奢望就靠着几顿饭就能还清百万债务,这不过是卑鄙地利用林鹤言对他的愧疚而已。他这一生从小到大一直在背负着过于沉重的东西,林鹤言的网开一面使他暂时歇了一口气,不过居然能抵一大半,他本以为是杯水车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