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坐在林鹤言和林夫人中间,这让沈君书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林瑜开口的一句话又让他悬起心。
声线比林鹤言更沉稳、低沉些,林瑜说:“早听说弟弟家里藏着个好看又乖巧的oga,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我瞧着倒有几分相熟,是不是在哪见过?”
沈君书握筷子的手一顿,夹着一块肉掉在了桌上。
林鹤言瞥见,招手让佣人过来清理了,替他再夹一块放进碗里,不冷不热反怼道:“大哥阅oga无数,长得丑的看不上,长得好看的见多了,自然觉得眼熟。”
“……”林瑜被呛了一下,还想回话,这时林夫人轻咳了一声,他自然不再和林鹤言争论。
林家父子之间生意上的事情他插不上话,只能专心致志扒着自己碗里的饭,林夫人瞧了一眼他埋在碗里的头,意有所指地又看向林鹤言,意思很明显的质问——在家是不是不给人饭吃?
天知道林鹤言有多冤枉,这人自己在家绝食,怎么说都不肯吃,结果现在倒是胃口大开,话都顾不上说。
“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的话我再让他们去盛。”林夫人一脸怜惜。
沈君书一一接过夹过来的菜,一筷又一筷,直到碗里实在堆不下了他才伸手挡住,把碗拿的远了点,咽下口中的食物回道:“谢谢。”
他夹起一截刚落下的西蓝花,正欲送入口中,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双筷子,强势将它夺走放进了自己碗里。沈君书一头雾水,寻着筷子看到了一双修长好看又无比熟悉的手,接着是林鹤言宛若雕像的帅脸。
“……”
幼稚。
这种情况他不方便争论,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然而他不开口,抢东西的人反而说话了。
林鹤言:“你不是不爱吃西蓝花么?”
沈君书:“?”
他什么时候不爱吃了?
这时林瑜笑着接上了话,解答了林鹤言反常的举动:“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鹤言小气到我给弟妹加个菜都不让呢。”
“……”
沈君书不予置评,那天晚上在吉芭酒吧遇见已经够尴尬了,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他只得违心地点点头,眼看着林鹤言将餐桌上最后一片西蓝花都掠走,还转过头对他得逞又恶意地一扬嘴角。
吃完这顿莫名其妙的饭,林群将两兄弟叫进了书房,大概是有事要商量,林夫人嘱咐了佣人几句,邀请沈君书一起去花园走走,顺便消消食。
因为林夫人喜欢花,所以林家有一片百花园,顾名思义,不同种类不同品种,因此一年四季花园里一直有花开。
“鹤言这孩子从小要强,哥哥做的好他就一定要比哥哥做的更好,因为优秀的那个才会得到夸奖。现在也是,家里的企业将来要交到谁手里,就是要看谁更有本事、更有能力。”
沈君书目光放在面前刚绽出的花苞上,盯着淡粉色的花苞出神。对于林家这套非要分个胜负高低的教育方法,他是完全不理解也不认同的,但碍于林夫人的面子,他只是抿抿唇,没发表任何意见。
“我看得出来你们之间有矛盾,可能鹤言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鹤言他……”
“阿姨,”沈君书终于出声,轻轻打断她,说:“我们都是成年人,做事有分寸,您放心就好。”
“嗯……”
不知道林家父子聊了什么,但三人从书房出来后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看样子应该不太愉快,林鹤言大步走到沈君书身边,和林夫人又说了几句话,随即拉起沈君书的手,边走边说:“回家了。”
沈君书清楚自己挣不开,于是任他拉着,上了车,林鹤言二话不说直接发动引擎,开车驶离林家。
后视镜里,沈君书看见林瑜也是如此,林夫人皱着眉上去像是在责怪林群,后者只是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相继离开,眼角的皱纹似乎更多了些。
他不问,林鹤言便也不说,两人一路沉默。
路过一家药店时,林鹤言停下了车。
沈君书今天在林家吃得有点多,此时温度正好,他有些犯困,眼皮耷拉着没有焦距,头半靠在椅背上,朦朦胧胧中听到了车门一开一关,但也仅仅止步于意识到林鹤言下了车,不一会儿手里提着个塑料袋回来了,此后困意袭来,他彻底睡过去。
至于怎么下的车,怎么回的房间又被锁起来,他一概没有印象,脑子里什么都不清醒,只剩下睡觉这一个念头。
沈君书是被胃部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疼醒的,冷汗一点点从额头上冒出来,顺着脸颊滑落衣领,他像虾子一样蜷缩起身体,紧紧裹着被子,脚上的链子内侧被汗浸湿有些滑腻。
房间里只开着床头上的一盏台灯,黄色光晕笼罩住沈君书苍白虚弱的侧脸,看起来像是一尊随时都会碎掉的艺术品。
林鹤言拧开门把手走进来,坐在床沿,笔挺的身姿挡住了大半光线。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沈君书感到不安,他伸出手自认为用力地推了推面前的人,嘴里嗫嚅着几近听不见的句子。
但事实上,这种推拒在林鹤言看来更像是撒娇,alpha释放出一缕安抚性信息素,把他的手包在自己掌心,低下头靠近听清楚了他的话——
“起、开……别碰我……”
“……”
林鹤言眸色变了变,一把撒开沈君书的手。
但是最终,他还是拿出手机给楼下的管家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后,管家敲响了房间门,送进来一杯温水,一袋药,正是他今天从林家回来的路上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