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予怀的呼吸越来越凌乱,视线也逐渐变得氤氲模糊。
他把那些克己复礼的君子之仪都忘了干净,一路跌跌撞撞地穿进院廊,推开房门,在焦奕诧异的目光中径直朝卧房闯去。
然后在卧房门口平地绊了一跤。
焦奕:“……”
祝予怀支起身,盈了满眶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易鸣跟在后头,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公子坐在地上垂泪,顿时面露不忍,搀扶的动作也带上了几分沉痛。
焦奕的脑仁突突地跳。
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要说“生死有命,公子节哀”。
祝予怀摸索着扯开绊倒自己的破布条,泪眼婆娑间瞥见那上面全是斑驳的血迹,赫然是件破损的湿衣裳。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踉跄着爬起身掀开门帘。
“濯……”
一阵冷风钻入里屋,传说中命不久矣的某人蜷缩在床榻上,生龙活虎地打了个喷嚏。
祝予怀险些踩着自己的脚。
卫听澜哆嗦着把自己往厚实的被褥里埋了埋,声音带着闷闷的鼻音:“姜汤来了?”
祝予怀望着床榻上鼓起一团的被褥,万般心绪打了个旋,从心中百转千回地飘过。
卫听澜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团带着药香的雪扑了个正着。
一枚竹木发簪掉落在床榻上,顷刻间青丝如瀑倾泻。清苦的竹叶味和风霜的寒气弥散开来,隔着被褥凉丝丝地裹紧了他。
卫听澜呆住了。
祝予怀抱着他浑身颤抖,好像在哭,又像在笑:“我还以为……”
卫听澜有些无措,想拍拍他,手却禁锢在被子里动弹不得。
他只好隔着被褥蹭了蹭祝予怀:“我没事。”
祝予怀还在哽咽:“侯跃跟我说,你快没命了。”
“……你听他胡扯,我装的。”
“可你衣服上有血。”
“假的。宰了只鸡,抹的鸡血。”
“那你没有被火烧,也没有被水淹?”
“嗐,那有什么。”卫听澜大言不惭,“顶多算是在火里趟了趟,水里涮了涮……”
祝予怀挪开了些许凝视着他,眼睛红通通的像只严肃的兔子。
卫听澜的声音小了下去:“……蜻蜓点水,浅尝辄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