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侯爷便可号令百万梁军,建功立业,就是封王也不无不可!”
定远侯猛想起方才那个将士的话,神情莫测了起来。
周漪月何尝看不出他态度的转变。
林氏最擅长的便是抓牢男人的心思,她方才那一番话,定是说到了定远侯心坎上。
她当即驳了林氏:“这话我便听不懂了,我被父皇幽禁与禁宫,不过一个被废弃之人,哪里还是什么嫡公主,侯爷拿我号召梁国军士可没有任何的信服力!您可想清楚了!”
林氏不甘落下风:“侯爷,左右妾身已经得罪了朝珠公主,此女睚眦必报厚颜无耻,与梁宫里那位晋国将军不清不白,若放虎归山,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侯爷想想她当年是怎么把妾身扔进牢狱的,就知妾身所言非虚!”
她几步上前,从周漪月腰上一把扯下令牌:“一个亡国公主身上怎会有敌军之物,周漪月私通敌国,定是受了蛊惑,哪怕我们不杀她,她早晚也会被梁人处死!”
周漪月心里大叫不好,她的确是受命来劝降,这是板上钉钉之事。
定远侯接过那令牌,放在手里细细端看。
这几日他的确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原本只当那是谣传,看到这令牌,他心下便可以确定了。
“朝珠公主,你身为周氏皇女,伺候敌国将领,可曾想过梁国百姓,可曾想过陛下的脸面!”
嘴上冷哼一声:“果然是小女子,毫无廉耻之心!”
林氏知道定远侯已经被自己说动,得意洋洋看向周漪月,猜她脸上的表情定是很精彩。
可她错了,她转头时,只撞见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散落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神情,周漪月默了片刻,突然爆发出一声冷笑,继而放肆大笑起来。
诡异刺耳的笑声,让周围一干人等听着心里发麻。
她抬起脸,目光如两柄利剑:“廉耻?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
“国祚沦落,百姓待戮,国母死于冷宫,护国柱被生生砸碎,尔等七尺男儿未杀一卒而降,在归降书上毫不犹豫写下自己的名字时,又何曾想过廉耻二字?”
“你们只关心自己的身家性命,只在乎自己的功名富贵,可曾见京城满目疮痍,太和殿前血迹未干?”
“大晋虎狼之国,烧伤强掠烹杀臣子无恶不作,你们闭门不出,可知大敌兵临城下之日,城中百姓无一退却?”
“你们可知老弱携家拖口,妇人脱下荆钗布裙披上丧服,宁死不做狗辈?”
“你们可见饿得只剩骨架的灾民捶打府衙大门,哄抢臣子肉,野狗蹲坐路边,等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
“尔等匹夫,尔等狗辈,女人幼童尚且不如!你们才应该羞愧而死!”
这是她这几日出城时,从墉都城人口中听来的话。
她看着那些一开始盼着梁军赶走晋军,甚至恨不得自己上阵杀敌之人,脸上个个颓废不堪,祈祷下次放粮之时,自己能多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