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涟瑜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出师表》这一篇文言文,哪还能顾及这里边满是劝勉后主的意思!
此时,孟涟瑜瞧见皇帝听见这话,虽没吱声,但是气压也有些低了。
皇帝听不懂,皇后也是经过春玲嬷嬷提醒而懂的。
这俩帝后还真是天生一对的蠢毒!
于是,孟涟瑜叹了口气,心中感念到流年不利,而后绞尽脑汁说道:“回禀陛下,奴婢并非有此意,恰恰相反,奴婢是借此反衬了陛下之圣明。”
“狡辩。”皇后打断道。
但是皇帝仿佛还想听孟涟瑜说些什么,于是抬手道:“哦?说来听听。”
孟涟瑜暗暗一笑,因为她想到大周朝的历史背景是,中原百年的割据与战乱,恰好可以比拟三国时期的形势。
于是,她开口说道:“奴婢作此文章的灵感,正来源于我朝统一天下之前的乱世。陛下应知,乱世之内的几国,之所以被我大周所平定,正是因为他们的君主‘亲小人,远贤臣’,不懂得知人善任之道,才落得昏庸无能的下场。要知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注】’,也正是因为陛下,您乃天下之伯乐,才能识真正的千里马,揽天下之英才。奴婢这篇文章正是奴婢化身虚空之人,站在时空回溯之巅,教化劝诫那些乱世之主,应像陛下您一般,才不至于‘塞忠谏之路也’。至于那些人名,未免污了陛下之耳,奴婢自拟了些名号,还请陛下不要见怪。”
孟涟瑜说完这一长段话,自己的脑细胞都快要烧起火了。
但是,很明显,效果确是奇佳的。
也不知皇帝是心情好还是什么,他眼中的赞赏之色更甚,甚至拍起掌来夸奖道:“青儿果真是深藏不露,朕全然明白你的意思。”
她看皇帝其实一点儿也不明白。
但凡有个真正明白的人,就早该听出了来,这通话纯属是怕露馅而补的丑胶水。
但是,皇帝好像还要极力证明自己跟“青儿”同频,因此说道:“青儿,朕对于你那‘千里马与伯乐’之说很有体悟,如若没有朕,那么再高的学识也是不中用。”
说完,皇帝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皇后,企图点醒皇后身后庞大的外戚之贵都是哪来的。
而后,他接着说:“既然你知朕之良苦用心,如此知己,朕自然也会爱才惜才。你如此学识,比那些庸懦的学宫师傅强出不少,自即日起,朕便命你为太傅。赏黄金千两,赐你立府而居。”
“!”孟涟瑜震惊了。
这这还是那个原书中的皇帝吗?
虽然突然受此大赏,但孟涟瑜还是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便有官职了,而且还有自己的房子了!
她想起现实生活中的房贷,突然有种书中比现代过得好的错觉。
孟涟瑜情不自禁,“啪”地一下跪下,两行热泪骤然于脸上,谢恩道:“多谢陛下隆恩。”
“慢着!陛下万万不可呀!我朝还从未有过女官。”皇后也被皇帝这上头的想法给震惊到了,连忙走下位置,跪下阻拦道。
“呵,女官?朕不论男女,只要有利于我大周社稷,都是有功之士!”皇帝说道。
孟涟瑜第一次在这个时代看到皇帝如此正的三观。
可是转念一想,这个皇帝,或许并非是真的愿意破例。
事实上,皇帝也确实不是真心实意的。
他之所以这样做,极大一部分原因,是顾忌如今宰相势力强大,即使被另一个臣子给取代,也会慢慢因为其家族而壮大,形成皇帝忌惮的势力。如此一来,倒不如让女官,一定年岁之后便会“嫁出去”,如今既可以因为皇帝的扶持而与宰相分庭抗礼,而且还不会因为功高而震主。
剩下一部分原因,说白了,便是“欣赏”起了“青儿”此人。
只是因为宰相阻拦,不能封为后妃,才顺水推舟,有了这样在前朝“爱慕”的想法。
说到底,皇帝并没变,他的内心还是会因为眼前利益而极为不要脸的。
可是皇后仍然不罢休,甚至有些急了,因而图穷匕见:“陛下,您要选拔女官,自可以从贵族之中挑有学识之士,青儿乃一介小小宫女,如何能教得了皇子啊?”
皇帝冷笑了一声,说道:“皇后方才不是还对青儿赞不绝口,如今这话又是何意?难不成,这前朝后宫,都要叫你们兄妹做主了?”
这一次,皇帝正在钻这个牛角尖,皇后便上赶着推皇帝的屁股,助他钻得掘地三尺。
皇后被吓得住口,谨慎了起来。
“好,臣妾谨遵圣意,但是,青儿可是对臣妾说,她教了二位皇子品读文章,您还未品评呢!”皇后气不过,变换了方向。
这时,春玲嬷嬷皱了皱眉,在皇后耳边说:“娘娘,让三殿下品读文章本就是一个局,三殿下必说不出什么,而如今这贱婢已在皇帝面前证实了自己的学识,那么您觉得皇帝会怪罪一个新宠的满腹经纶的宫女,还是会斥骂一个母家受忌惮而自己又不争气的皇子呢?”
皇后突然意识到,如今皇帝本就在气头上,三皇子再用这幅不太灵光的样子添油加醋,这就是在给自己掘坟墓。
皇后抬眼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并没有说话,而是紧紧盯着这个想让自己下不来台的不合时宜的皇后。
“臣妾臣妾谨遵圣意,无话可说。”皇后终于老实了。
就这样,孟涟瑜顺利地搬进了自己宫外的府邸。
每日进宫教皇子们读书,而后晚上回到自己的院子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