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这事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安澄也不再自讨没趣,自个儿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角落窝了过去。
嘴里还在不停地小声嘟囔着:“暴政鸟、禽兽隼,迟早有一天让你跪在我的爪下唱征服……”
“你说什么?”朱云深声音冷不丁响起。
安澄一个激灵,身上几根毛茸茸的绒羽瞬间炸开。“没,没什么,我说我要睡了。”
“哼。”朱云深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总之没再开口说话。
折腾了一整天也饿了一整天,安澄早已是筋疲力竭。
身上结痂的伤口还在泛疼,一放松下来整个鸟都抽搐着难受,他将脑袋钻到翅膀下面暖烘烘的、没有被血污染的羽毛里,闭着眼睛慢慢地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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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帝国主义、不愿再做奴隶……”[1]
声嘶力竭、呕哑嘲哳的声音从黝黑的树洞中传出,惊扰了附近昼伏夜出的禽鸟,他们猛地扑扇翅膀离开。
洞外尚且如此,洞内更加不平静。
趴在窝中的猛禽此刻正盯着某个角落,黝黑的双眸中是掩盖不住的杀气。
这是朱云深鸟生睡过最不安稳的一个觉,半夜不是被尖叫声惊醒就是被乱七八糟的歌声给吵醒,整晚整夜整个树洞都回荡着某只蠢鸟的声音。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那首听不出来旋律的歌终于唱完,树洞内又恢复了宁静。
朱云深将怒火压下,闭上眼睛准备再次入眠,然而又在下一秒听到一声响彻黑夜的惊呼。
“啊——好痛。”某只睡相不好的蠢鸟翻了个身直接四脚朝天,背上受伤的地方正正好好压在地上。“要被怪兽吃掉了,咕咕——咕咕——”
那蠢鸟一边尖叫一边用爪子在空中乱划,身上的绒羽蹭掉好几片。
朱云深睁眼闭眼来回好几下,竭力地克制住自己的脾气,而后下窝将那蠢鸟给翻了回来。
在这有些偏凉的四月夜晚,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朱云深身上温暖的体温,安澄竟然一个羽翅大开,直接用翅膀尖圈住了朱云深的一只爪子。
朱云深:……
珠颈斑鸠果然是出了名的蠢。
熟睡的鸟全然不知,嘴中还在嘟嘟囔囔,“好痛哦,为什么会这么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朱云深垂首去看抱住自己的蠢鸟,借着照射入树洞的月光,得以看清安澄身上的伤。
伤口小而深,血痂一团又一团地糊住羽毛,绒羽因为奔波逃命而沾上灰尘与草木屑,整只鸟都乱糟糟的。
朱云深抬爪轻轻地碰了一下结痂的伤口,安澄立马痛呼起来,劈叉的叫喊声从树洞中传到无限远的地方。
“真难听。”他客观地评价道。
不过对安澄的伤心里也有了数。
这样的伤虽然不至于让一只成年的鸟立即致命,但很多鸟后续也会熬不过去,尤其安澄还是一只没什么脑子的珠颈斑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