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瓶里的水没了,她跟梁西臣的对话也随之终止。
梁西臣说:“早点休息。”
梁云辞不太想他走,他们已经很久没这么说过话,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她,会不会想陈宽他们,还有他们那个家。但她会,她每天来往家和生意场,只有面对赫野才能高兴一点,否则,整个世界就是一个牢笼,快要将她憋疯了。
但她什么都不能做,他们这样的关系,走得近了,对他来说是麻烦。他步步高升,也是步步凶险,等再过几年,他或许就把她忘了,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名门千金结婚,还能对他仕途有助。
她想起了沈惠雪,不知他们为什么没成。
那个女人很讨厌,却是真喜欢他的,应该会全心全意帮他吧。
正想着,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我就睡在外面客厅里,有事叫我。”
梁云辞微怔。
她静静躺着,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下头。
回过神,看他推门去了外间,又忍不住高兴。
外面动静很小,她知道他大概是睡沙发了。
她想说,沙发太小,你来睡床吧,我去睡沙发。
又觉得他不会同意,说多了,床啊沙发的,也挺暧-昧的。
不多时,他收拾完了,大概已经睡下,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门关着,她就盯着那扇门,感觉隔着门,只要知道他在,心里也是安宁的。
明明不舒服,却毫无睡意。
熬到凌晨了,她实在扛不住,还是起了身,蹑手蹑脚地出门。
客厅里,只有微弱月光投进来。
他睡在沙发上,果然需要侧身躺着,身子微蜷。
她屏住呼吸,心里咚咚的跳,摸不准自己要做什么,反正就是鬼使神差,走去了沙发边。
确定他睡着了,她在沙发边蹲下,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看他。
靠得近了,她才发现,他下巴上有一处红痕,像是蚊虫叮咬所致。
她微微叹气,小心起身,又捏手捏手地回房,拿了专用的滚珠式药水瓶,重新蹲下,动作极轻的,贴着他下巴滚了一片。
不敢多留,她贪婪地多看了他两眼,便起身回了房。
经过他的包,她本想把药水留给他,又怕他发现了,徒生多余心思,于是又没放。
回到屋里,更加睡不着。
殊不知,她刚走,沙发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盯着天花板,眸色漆沉。
外面虫鸣阵阵,梁云辞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哭了。
她从前很少哭,最近几年历练多了,在外面是正经的“人物”,到哪儿都被人称呼一声“梁总”。
可躲进被窝,还不如以前。
以前她有梁西臣,天塌下来,她也不在乎。
现在呢,她给他送个防叮咬的药水,都得再三考虑。
这才第一个十年,再往后,他们见面会越来越少,话也会越来越少。
这辈子,应该就是这样了,她总归是走不到他身边去了。
这么想着,昏沉地闭上眼睛。
次日醒来,枕头上满是泪迹。
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十点了。
她快速掀开被子,出门一看,果然,梁西臣已经不在了。
心里仿佛被挖空一块,她简单披上衣服,匆匆出门,却跟小跑回来的梁昌正面撞上。
“我哥呢?”
梁昌看她这着急样子,再想想这俩人的情况,忍不住心里叹气。
“上车了,我们得走了,他忙呢。”
梁云辞肩膀耷拉下去。
梁昌说:“过两天会议在这边召开,说不定还能再见。”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