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见她笑容坦荡,脸色顿时缓和不少。他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冷冷清清,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看来昨夜行刺之人应该不是他,否则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不过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便将原来的名字“谢承安”稍作改动,只和她说他叫谢安。
姜初芷信服地点点头,静静地盯着他发呆。
男子的脸色虽然冷酷,却是掩盖不住身上的贵气,硬朗的面庞配上精致的五官,立体俊俏,高大壮硕的身材与书香气质浑然天成,身上环绕着淡淡的清香。
再怎么说也是年轻气盛的年纪,遇上这么一个出水芙蓉的姑娘,又因昨夜共度春宵,谢承安不免有些害羞。
他轻咳了几声,盯着她轻声问道:“昨夜……”他故意点到为止,想要眼前的姑娘自己交代出来。
姜初芷故意听不懂这言外之意,点点头淡然解释道:“昨夜我采药回来,恰好碰见公子躺在地上,这山林中野兽颇多,我看四周无人,便将你带了回来。”
谢承安微微一愣,也点头表示感谢:“多谢姑娘出手相救。”眼神不自觉落在她长裙上的绣花,这朵花与昨日的不同,比昨日的更加妖艳,他恍惚回味起昨夜的事,又微微抬眸看着她笑道,“谢某记得昨夜姑娘穿的不是这身衣物。”
姜初芷羞红了脸,她无处安放的小手不小心撞到了床头,惹得她吃疼地将手缩了回来。
这女子好生可爱,谢承安突然觉得心露一拍,他温柔地将她半闭着的发红的手放在手心,低头替她吹气。
从前做皇子时,妻妾均是为父皇母后选的,后来成为了帝王,也都是因为利益封妃宠妾,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对女子有这样的感觉。谢承安心跳得厉害,脸上不禁微微泛起一点红晕。
姜初芷羞涩得更加厉害,面色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猛地抽回手,转过身快步往外走:“该吃早膳了。”
谢承安绕过屏风走出去,确确实实地瞥见角落的竹篓里放着被撕碎的粉色长裙,是她昨夜穿的那条长裙,竹篓的底部似乎还藏着一张白布,应该是昨夜用过的床单。
许是因为女子的羞涩,不好意思将这话讲出来,谢承安想着,便打消了怀疑,等到回宫之后,再找个理由把她接到宫中给个位分就是。
早膳是在院子里用的,空气中充斥着鸟语花香,谢承安顿时觉得心旷神怡,胃口也比平常大些。
吃多了宫里的山珍海味,偶尔这样,倒也不错。
谢承安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抬头盯着她问道:“你是采药人?”他环顾四周,又问道,“你家中父母呢?”
“我只是一个孤女,幸好得了师傅的教诲,可她如今已经离世了。”姜初芷垂下眼眸,滚圆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许久也没有滴下。
谢承安忽觉得心疼,连声与她道歉:“谢某嘴笨,姑娘莫怪。”
“不怪不怪,都是过去的事了。”笑容如鲜花绽放,照亮了他心底的阴霾。
“姑娘,你可识得山间小路,可否带谢某回京?”
姜初芷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时间过的太久,我不记得了。”
谢承安只好作罢,打算着暂时留在此地,等待着禁卫军的到来。
谢承安用完早膳,无聊地在小院里到处乱逛,这小院并不大,只有三间小木屋,最大的那间是主屋,左右两侧各是厨房和沐浴之地。
院子依傍着溪流,微风徐徐,惬意自然。
“谢安。”
谢承安没有适应称呼,直到她叫了第二次,他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他转身走向踏入院内的姜初芷,静静地打量着她。
姜初芷二话不说,拉起谢承安便往院子外边跑,两人停在溪前的草丛堆前。
姜初芷蹲下来,伸手去捧起躲藏在草丛间翅膀受伤的小鸟,受伤的部位似乎被敷上了什么草药,她歪着脑袋缓缓站起,指了指旁边柳树上的鸟窝笑道:“我个子不够,你可以帮我将它送回家吗?”
竟然是为的这事,谢承安垂眸盯着她含笑如初的脸,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淌过,他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小鸟。
柳树并不高,不过比他个头高些,他不过微微踮脚,便轻而易举地将小鸟送了回去。
“多谢。”
崇拜的目光让他很有成就感,他还是头一次因为这些事被人夸奖,谢承安别过头去,只淡然回了一声:“不客气。”嘴角早就不知飞到了何处。
姜初芷羞得脸红,又快速地扭头离去,生怕这副样子被他看见。
谢承安故意使坏,追着她走到了主屋内,直接大着胆子牵起她的手,这一牵倒是让他愣住了。
细滑如丝,哪像是寻常做农活的姑娘的手?!
“我还得去择菜,公子莫要跟来。”姜初芷似乎没有觉察他的诧异,只是痴笑着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
谢承安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死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他若有所思地回过头去,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这案几上的笔墨纸砚,全然是新的,宣纸是新的倒也正常,可这笔和砚也全然是新的,心中怀疑的种子瞬间生根发芽。
她真的一直住在此地吗?
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家家,能独自一个人住在荒郊野岭?
且这双细嫩白皙的手,若说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他是不信的。
她到底是何人?
忽而听见马蹄声和些许微弱的呼喊声,久经沙场,谢承安对这些声音是极为敏感的,他快步走到对着野外的那扇大窗前朝外观望,果然看见禁卫军都尉张期领着人漫山遍野地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