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淮川心思单纯,没有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的神情,只听她说她来接他,瞬时心花怒放得快要蹦起。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霍淮川说着,便轻柔地伸出手去抓起她的右臂,缓慢地褪去她的衣袖,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郎君,还是疼。”姜初芷收回目光,可怜兮兮地抬眸注视着霍淮川,再次燃起霍淮川心中无尽的保护欲。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手上的伤口,又吹了吹气,温柔地安抚着把她搂入怀中。
大手包着小手,俩人恩爱亲昵地一同坐上了马车。
马车已经离开许久,谢承安的目光却仍然追随着那片被扬起的尘土,徐茂财斜着眼观察了好几次,终还是不敢鼓起勇气去打扰。
“往后朕不想再在宫里瞧见她。”
徐茂财嘴快,他熟练谄媚笑道:“是。”呆愣了几秒,他似乎意识到谢承安方才那句话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微微抬眸试探道:“陛下……”
哪料谢承安冷眼甩来,惊得他握着拂尘的双手不自觉抖了抖,他将到嘴边的话随着那点不足以滋润喉咙的口水连带着一起咽下去了。
谢承安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天空,便抬脚往台阶下走。
徐茂财赶紧跟上去,他似是不可置信,再次试探道:“陛下,那……”见他没有恼怒,他便借着劲一股脑将话都说了出来,“那日的大火还要不要查?”
“自然。”谢承安似是觉得他有些烦人,他皱着眉瞪了徐茂财一眼,吓得徐茂财捂住嘴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他也算是明白了,这位高深莫测的帝王是想要先摸清这姜姑娘的底细,把握主动权,再好好驯服她。
徐茂财暗暗盘算着,心底也有了主意。
骄阳似火,蝉鸣声不绝于耳,柳絮纷飞,吹得人鼻子发痒。
车轮停下,霍淮川照例温柔地护住姜初芷的脑袋,生怕她不小心磕着。
抬头一看,只见“天下第一酒楼”几个大字洋洋洒洒地在阁楼的正门顶上横着,显得几分霸道。
这天下第一酒楼又名忘川楼,据说这里的酒水能让人陶醉得忘情。
姜初芷心中酝酿了片刻,笑意盈盈地抬起头看着霍淮川,却见他凝视着远处发呆。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架小巧精致的镂雕的马车停在前面,一个窈窕淑女被侍女扶着走下来,女子一身浅绿色双襟襦裙,额上画着精美的花钿,烈焰的红唇丝毫不显得妖艳。
女子注意到俩人的目光,她礼貌地点头微笑朝着俩人示好。
姜初芷微微一愣,不得不也笑着点头回了礼。
可霍淮川却无动于衷,他仍旧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宛如仰望触不可及的星星。
姜初芷并没有打断他,许是心中还带着些良知,这霍家三奶奶的位置本该是她的,是她抢了她的东西。
薛宁微,薛国公嫡长女,霍淮川的青梅竹马,也是霍家钦定的三奶奶。
若不是她偷拿了薛宁微的玉佩,让霍淮川认错了救命恩人,如今与霍淮川携手踏入这忘川楼的,应该是薛宁微才对。
姜初芷突然觉得心虚,虽然这事发生得阴差阳错,连薛宁微自己也不知道,可她还是害怕露陷,便扯着霍淮川的衣袖使起了小性子。
“郎君,我饿了。”
霍淮川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失了分寸,奕然升起对姜初芷的愧疚,他既然答应了要照顾她一辈子,自然得要做到的。
握着她的手更紧,霍淮川几乎整个身子都与她黏住,姜初芷差点没被他挤开。
“饿坏了吧。”
“郎君想吃什么?”
俩人有说有笑地齐齐踏入忘川楼,惹得身后的薛宁微眼红。
“姑娘。”身旁的彩儿见她驻足观望了许久,忍不住轻声呼唤。
“终究是有缘无份罢。”薛宁微掩面叹息,病怏怏被彩儿扶着又回了马车。
“今日不是有姑娘最喜爱的菜色?”
薛宁微举着帕子轻咳了几声,脸色很快变得苍白,她抬眸看向被掀开的帷幔外的那张脸,轻声道:“罢了,回府吧,我没胃口。”
彩儿并不意外,她自小就陪伴在薛宁微身边,薛宁微从小对霍淮川的感情,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她只恨姜初芷为何突然平白无故插进来,扰乱了薛宁微该有的幸福。
这顿饭吃得并不尽兴,俩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地埋头吃饭。
姜初芷心中的愧疚之意更深,她突然懊悔不已,薛宁微是个好人,霍淮川虽是她的棋子,可她本就愧对于薛宁微,且这貍猫换太子的事天知地知她知张老知,此外不再有第二个人知道,她该给他们些相处的时间的。
姜初芷思量着,便借着解手的功夫吩咐琴儿去打探薛宁微在哪间包厢,以此好给俩人制造些机会,也算是解了她的相思之苦。
且她恰好有要事与张老相商,正想着怎么将霍淮川糊弄过去。
哪料薛宁微却早就打道回府,姜初芷只好作罢,往后再找机会就是。
霍淮川见主仆二人鬼鬼祟祟,不禁多问了一嘴。
姜初芷急中生智,赶忙道:“新婚之后,本该是要家家登门拜访,与各家姑娘打交道的,如今只剩下薛姑娘,原定是今日要去,只是我今日身子不爽,本想偷偷懒改日再去,如今却又碰上了,郎君不如帮我将这礼送到,也算是表了我的心意。”
见他正欲开口,姜初芷生怕他拒绝,又紧接着扭头看向身旁的琴儿道:“琴儿,恰巧今日也将要送给薛姑娘的古琴带着了,你一会儿拿给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