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燕起得早,穿了衣服捏着脸把苏曲叫起来。两个人在珈蓝武场旁边的馆子里吃面。
闻燕的饮食素来清淡,只要了一碗的阳春面。瓷白的碗里装了满满一碗素面,盖了几片翠绿的菜叶,寡淡的汤水里不见油花。
苏曲头一次来着馆子里,也就跟着闻燕要了一碗面。拿起筷子才吃了一口,觉得没味道,问老板要了辣油罐子,狠狠加了两大勺红艳艳的辣油。
辣油味道烈、颜色也深,不大一会儿就给苏曲的嘴唇上了色,鲜艳的红色和油润的汁水显得她的嘴唇格外饱满,像是抹了厚厚一层口脂。
看的闻燕直皱眉头。
吃过面,苏曲才有了精神气儿。早上吃这么油辣的实在不好,不过辣是一种痛觉,身上疼了,心里也好受些。苏曲撂了银子,拉着闻燕往武场里走,步伐也轻巧了些。
珈蓝武场规模小,又不过是珈蓝师傅一时兴起操办的,所以生意并不好。场地里只有零星几个姑娘。束着高马尾,穿着统一的校服,通体玄色的贴身衣裳,只在袖口处绣了几朵迎春花。
闻燕和苏曲一进来,姑娘们就凑到闻燕身边,马尾飞扬,做了热身的脸红彤彤的,很是青春靓丽。
“闻燕师傅,”领头的是个个子挺高的姑娘,眉峰凌厉,整张脸英气十足。“今天怎么这么早?”
闻燕笑了笑,“今天我有些私事儿,你们先自己练,还是上回的时间。”
“那闻燕师傅你忙,”领头的姑娘没有再问,带着其他的姑娘走到院子的一边。“姑娘们,我们先练习。”
闻燕来的时候穿了利索的紧身衣,行动倒是方便,苏曲却是一身襦裙,闻燕带着她进了换衣服的屋子,拿了自己几年前穿的校服递给了她。
闻燕这些年长了个子,换衣服换得勤,已经短了的衣服就放在武场。苏曲比闻燕矮半个头,这会儿子穿倒也合适。
等闻燕锁了门,转头就瞧见苏曲衣衫半褪,乳白色的内衬只遮住半个胸脯,细细的襟带顺着脖颈和腰肢系了活结。她背对着闻燕,整个白皙的脊背落在了闻燕的眼里。
闻燕不敢多看,眼睫匆匆扫过,双眸低垂。
也不怪苏曲如此不设防,她俩是打小的关系,彼此脱得光溜溜也不知见过多少次。不过自从苏曲喜欢上庄晚,这还是闻燕三年来第一次见到这么不避讳的苏曲。
“燕子,燕子——”
“怎么?”闻燕恍然应声,眼前是晃着手的苏曲。她伸出手,握住了苏曲的手腕,上下打量一番,“换好了吗?”
“嗯,走吧。”苏曲轻轻点头,顺势挽住闻燕的胳膊,“让本小姐看看,燕子你的武功有没有退步。”
虽然珈蓝武场地方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分了内室和外场。不过现在外场有姑娘们在练习,闻燕和苏曲就进了内室。
内室开阔空旷,一眼望去只有墙边摆放了一排木质的武器。
本意是想让苏曲发泄,两人也就没有选武器,在手腕膝盖戴上软垫就准备肉搏。
闻燕是实打实的练家子,一招一式都是家传的秘籍,又在江湖上淘洗多年,手上功夫实在不弱。而苏曲本就只会几招花拳绣腿,又舞文弄墨了近三年,两个人你来我往不过盏茶时间,她光洁的额头便沁出细汗,手上的力道也变小了不少。
闻燕见状皱了皱眉,手上力道不由又放松了些,配合着苏曲的节奏。
直到苏曲呼吸加重,出拳时喘息都压不住,闻燕才停了手。她知道苏曲是个倔性子,不等着彻底累得倒地不会罢休。就使了巧劲将人的双手捆在背后,右腿提起连她的双腿都束缚住。
确定苏曲动不了,她才开口:“今天就到这里吧。”
苏曲累得大喘气,闻言倒是笑出了声:“我的好燕子,你这样我难道还能继续吗?”
“你知道就好。”话落,闻燕就放开了苏曲,只用一只手臂扶着她的肩膀。“你自己走,还是我扶你去洗漱。”
“能不能抱我?”苏曲发泄了一通,心中郁气散去大半,还有闲心思打趣闻燕。
闻燕挑了挑眉,她懂苏曲的玩笑,但并不打算顺着人。于是果断伸手捞起苏曲的腿弯,把人吓得紧紧抱住她的脖颈,才淡淡道:“恭敬不如从命。”
“没想到燕子你也会开玩笑了。”苏曲的惊讶只是一瞬,随及偏头倒在闻燕怀里,她累得很,能少走一步是一步。
苏曲洗过澡,浑身清清爽爽,连昨晚熬夜半宿的疲惫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闻燕不陪她,她无聊得紧,可是又不是自家地方,也不敢随便乱跑,免得给闻燕添麻烦。自己就搬了个凳子到树荫下,躺在上面放空。
院子里景致好,挺拔的大树占了半边院子,另一边是圈起来的花草,栅栏整齐,春日的花团团簇簇,枝丫错落有致,一看就是精心侍弄的。
躺在树荫下,阳光微醺,苏曲却没有半点睡意。
“你是谁?”清脆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苏曲直起身子看过去。
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脸嫩又娇俏,穿得花花绿绿,斜挎一个大口袋,头发上簪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茶花。
“啊,我是苏曲,小姑娘你找谁吗?”苏曲报了家门。
珈蓝意味深长地看了好几眼苏曲,盯得苏曲莫名有些紧张,才施施然放过了人,“哦,你就是我那不成器徒儿的小青梅啊。”
青梅?苏曲恍然,“你是燕子的师傅?师傅好。”她弯腰行了个江湖礼。苏曲虽然没有见过珈蓝,却是听闻燕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