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镜子上遍布新鲜血痕,盖住镜子里面的景象。
她终于看不见流泪的少女了。
真好。
画酒松了口气,平静下来,没顾上手心的伤,只拿起白绢,细细擦干净镜面。
擦镜子时,她其实很想欺骗自己,他只是太忙,所以暂时遗忘了她。
可理智在说,真正喜爱一个人,不会随便丢下不管不问。
他既不喜欢她,也不在意她。
他总是这样,一不顺心,就把她远远扔在身后!
画酒停住动作。
原本她以为,可以接受他的无感,可以接受他的无视。
但现在她发现,她做不到。
她贪心到,想要他全部的爱。
干净而破碎的镜面中,少女思索一会,面庞虚白,缓缓扯出笑,一字一顿道:“不可以。”
他不可以不喜欢她。
所以她要学会相信,他只是没时间来见她,并非存心欺骗。
她现在的样子,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无比疯狂的。
只有画酒自己清楚,此刻的她,再清醒不过。
她盯着镜中无数个自己,慢慢将她们逐一粘合,直到对面只剩下唯一的她。
那才是她。
画酒伸指触摸镜面。
隔着破碎镜面,“她们”互相对望。
镜子里的“她”轻启红唇,轻轻在她耳畔说:“要得到他的爱,就要先付出自己全部的爱,感动他呀。”
这句话的杀伤力,不啻于劝一个乞丐去给首富捐献金钱。
但画酒已经别无他法。
痛感迟钝传来,她终于颓然坐下,找来纱布缠好受伤的手掌。
窗外,又是淅淅沥沥的雨,滴滴滚入泥土里。
在起伏的雨声中,屋内少女埋下头。
她讨厌这个糟糕的世界,更讨厌这样糟糕的自己。
也许到最后,她真会成为一个患得患失的疯子。
画酒探出半张脸,在绝望窒息之前,房间一道黑影突然凝聚成实体,把她吓了一跳t,硬生生把眼泪悉数憋回去。
黑影张扬的轮廓吹落成飘逸的衣角,青年鼻梁硬挺,神色厌丽。
他抬起眼,盯着房间里的少女。
宴北辰问:“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画酒没答,愣愣起身,在青年错愕的目光下,扑入他怀中。
宴北辰双手无处安放,被她突来的情绪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少女将脸埋在他怀中,摇了摇脑袋。
她以为他不来了。
可他来了。
屋外是沉闷的雨声,听得人心生烦躁。
而怀里少女抬起脸,水润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她已经一无所有。
宴北辰疑惑:“谁告诉你的?”
不要的东西干嘛养着,他又不是沽名钓誉的慈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