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腕,不似惜花那般拙劣,也不比葬月暴烈,而是一种制衡。
从不自己下手,懂得如何利用各方势力,互相残杀,恐怕能潜伏在景妃身边那么久,一手将她拉下马,没有非人的意志和韧性是做不到的。
逐风来到紫金宫后,上上下下都风调雨顺,看似一切矛盾都化解于无形。
逐风也无愧为四大宫人之首。
直到那个三九寒冬天,她们四大宫人围坐打牌,暖炉很旺,窗子外的凉风滚进来,有股说不出的冷热交替的快意。
未入眼的王爷路过窗口,眸子里冲着逐风闪过一丝别样的深意,煮雪才觉察到,有些事,不太对了。
没几天,传来了位高权重的桂嬷嬷仙逝的消息,据说是她的爱徒逐风送了她最后一程。
至于这是怎样一种送法,很多人并未在意,而煮雪在意了,却没有再多问。
多问无益。
再没多久,魏皇后开始公开支持王爷,形势一度紧张复杂,而那蛛网之中最谨慎的猎主,直到消灭了最后一只猎物时,都没有卖弄炫耀而或推心置腹过一次。
这才是逐风这个女人,最可怕的地方。
煮雪在她身上看到了最寒冷的一面,只是没有想到,此去经年,出宫再见,逐风已经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剩下的,只是个平常又不平庸的妇人念离。
煮雪也没有想到,逐风带给她的那最刺骨的冰寒,有一天会被超越。
她更没有想到,这一次,这冰寒不是来自于恐惧,而是爱。
因为开始懂得爱,于是珍惜,因为珍惜,所以怕失去。
于是变得脆弱,也因此变得坚强。
在枯井的这个寒夜里,当安以笙的温度一点点在她怀抱中消失殆尽,从未开口的煮雪,终于破天荒地疯狂地喊起来:
“来人啊——救救我们——救救他!”
那一句,让她走过了从逐风到念离的蜕变。
那一刻,她这个宫人,才真正出宫了。
“吕大人,冒昧清晨来造访,实在是事出有因——”
天刚蒙蒙亮,安以墨就冲到知府的官邸,吕枫一时还对不上号,只觉得面前这男人倒是也有几分面熟——
这倒是怪了,怎么溯源人人看着都面熟?
“这位是——”
“这位就是安园的大公子,安以墨。”衙役提醒着。
“哦。”
吕枫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眉眼分外妖孽、眼神却很刚硬的男人,原来这厮,就是魏思量特别关照要“特殊照顾、重点监察”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