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不,”徒述斐嗤笑了一声,“我要分宗。”
这下就连太子都皱起眉毛了:“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的。”
在场的三个人都把视线集中在了徒述斐的脸上,只是徒述斐脸上的表情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全是笃定和慎重:“我不能等着自己像二皇兄一样,被逼着和太子哥哥你生分,甚至成为对手!既然他们有了不该有的想头,那我也不和他们虚以委蛇玩什么扬汤止沸的把戏了。我要釜底抽薪!”
“胡闹!”太子被徒述斐话里的意思气得不行,原本还拿着茶碗的手,把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说话之前你想清楚了吗?什么生分不生分对手不对手的?甄家以后会是你的助力!”
徒述斐眼看太子生气了,立刻就蔫了。只是到底心里还是不服气,憋了半天才瞪着眼睛说了话:“可拉倒吧!母妃可和我说了,外祖家是内府出身,要不是有外祖母和父皇的情分在,母妃也不可能有今日的体面,甄家也是如此!”
“那你说,你是怎么想的?”太子长出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些。
“甄家立身本就不正不稳,大舅舅不得不如履薄冰。可偏偏还有一群眼皮子的浅的人天天作耗!这根本就不是助力,而是拖后腿的!更何况,如今甄家和母妃一母同胞的人,不过是大舅舅、三舅舅和七舅舅罢了。没得弄回那些不相干的长辈来,让人恶心!”
“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土语?以后说话注意一些,还是多说官话。”太子是知道徒述斐的性子的,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索性他也不劝了,沉默了一下,还是注意到了徒述斐的那句“拉倒吧”,让他以后注意点。
原本还怕太子不支持自己的徒述斐,立刻就明白这是对方妥协了。他笑着举起盛着果汁的杯子:“多谢太子哥哥体谅。”
“你也不用得意。你也说了,这是甄家的事情,你觉得甄家的人能老老实实的听你的话?”太子摇摇头,“他们才是你真正的麻烦呢!”
徒述斐嘿嘿干笑了两声:“总归是要和他们撕破脸皮的,我倒是不惧他们,总好过挂着一身吸血的水蛭。”
冯唐和贾赦两个人低着头不说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家族形容成拖后腿的水蛭。如此的嫌弃,也不知道六皇子殿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好吧,人家是皇子,人家有资本任性。
“我说,你们两个那是什么表情?”虽然冯唐和贾赦在努力削减自己的存在感,可还是被徒述斐看见了,一针见血的指出这两个人脸上挂着的不认同。
“那个……殿下,我和冯唐就是觉得……您这样有点……有点自断臂膀了。”贾赦和冯唐被徒述斐一问,就是一顿眉眼官司。最后还是贾赦被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呼!”徒述斐觉得自己火气上升,特别想捶贾赦一顿,“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殿下您当然姓徒啊!我庆朝的皇室之姓。”这有什么好问的?贾赦奇怪了。
“我既然姓徒,既然是皇子,那还需要别的臂膀不成吗?还需要什么?”贾赦这是生怕他死的不够快啊!还臂膀?“甄家要不是母妃的娘家,我都不会理会的。你们光看见好处了,是忘了我朝律法里有株连之罪了是吧?”
这话说的有点重了!株连之罪最低者夷三族,最高者诛九族,都是叛国谋逆一来的罪行。徒述斐话一出口,就让冯唐和贾赦惊出一身冷汗来,不敢再说话了。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这个三老爷要是心里没有想头,就不会把女儿送到金家当一个通房丫头一样。而西宁家敢用庶妃这样的称号,就说明其意早就不满异姓郡王的权利了!”
“你也别急,朝着他们俩发火也不值什么。”太子看贾赦脑袋都快低进胸口里去了,劝了徒述斐一句,“父皇早有心收回四家的兵权,东平家的军队如今拿回了一部分,水家倒是聪明,老老实实的把西北的兵权交接给柳家了。只是柳家和水家很是亲近,我疑心是不是左手倒右手了一回?如今西宁家自己露出了把柄,又可以拿回一些了。可到底这两家的势力都在东海一带,南海那里,南安家可是谨慎的很。”
“停!太子哥哥,我的好大哥!咱们打个商量,下回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我听行吗?”好家伙,这些事情也敢拿出来和他说。“我就是为了甄家的事先跟你说一声而已。”您老可好,直接就把圣人对四王的态度都兜出来了?没看见冯唐和贾赦吓的眼睛都直了吗?
转过头来,徒述斐一拍坐得离自己近一些的冯唐的肩膀:“你们俩嘴严实点。”
冯唐被这么一拍,立刻就打了一个激灵,讷讷的低着头道了声“是”,心里头却无端的闪过“鸟尽弓藏”“功高震主”之类的字眼儿。
“你们也不用担心。父皇也不是忌惮什么,只是这几家连在一起,把持海域不说,还养寇自重。福建一带每年都有上百个渔村被所谓的海贼骚扰,死伤甚重。如果父皇还视而不见,那才真是昏君呢!”太子看了一眼冯唐,端起茶碗来一饮而尽,随后就站起身来。
“太子哥哥你要走啦?”徒述斐一看,也站起身来。
太子示意徒述斐不必如此:“我在此间,你们该不快活了。”压着徒述斐肩膀的力道却重了重。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徒述斐却知道太子是有意留下他们三个在此的,所以也顺从的做了下来。
待太子走了之后,又有小童送进来了许多的小吃。从酿圆子到糖葫芦,还有咸香的小馄饨等等,另有吹糖和糖画几样,摆在托盘上小心翼翼的送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