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至日中偏下,金黄的光线斜泻过屋脊在檐下划开一道分明的阴影线。
倒也奇怪,少见风的地段此时却刮起风来。
一先贴着地面炙烫的泥沙势起,卷起来时带着燥人的灼热,密不透风。空气里充斥着属于这个地方的暴戾和荒蛮的味道。
人过来时,一袭胭丹色对襟束腰长裙,手持一把长刀,至阶下而立。貌姝而气质萧扬,同此时风动不止,头上挽起的单螺单插一只银月碧玉簪,一半披下的长全部被风吹散在胸前。
几缕从脸侧过来的丝恰如云雾挡住了一双风韵妩媚的凤眼,直逼人心的是周身吸睛的清飒与漂亮。
“不知是要来同我要什么恩?”晏云台扔开手中擦手的手帕,语气不明。
周身始终是一副没有用正眼看人的姿态。
“两年前,半蛮南边城中一处小巷。”女子言简意赅。
话音一落,晏云台审视人的神色一顿,此时周遭除去风声再无声响。
瞬息之间他敛着眸不动声色:“继续。”
女子先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他旁边的人,想了想接下来要说的话,谨慎道:“可要先屏退其他人?”
“但说无妨。”晏云台靠着椅背,心里对她接下来的话感兴趣至极。
女子闻言不再顾虑,“那时你断腿重伤,我恰好路过,从一群流乞手中救下你。对了,还有同你一起的小女孩。”
晏云台沉默下来。
见他似乎并没有一点想起来的样子,不确定他是真的不记得,还是不想记得。
女人想了想自己来的目的,决定先制人。
“想必阁下不会不记得吧?”语气有点难堪地弱下来。
当年其实只是无意一举,如今若不是逼不得已,她万万不会做这挟恩之举。
这样想着,下一刻她又心中不安地暗自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眼前之人与两年前相比,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都不为过。
长相上虽没多少变化,但是如今显然危险得让人不容小觑。
可是无论如何,还是要试一试!
晏云台起身慢慢走到女人面前,阴沉的目光一寸寸看过她的脸,却没在脑海中找出半点相关的记忆来。
这事就算是从前生过,但重来一回,事实应该早就不同。
所以背后到底是什么缘由?
少年眼帘半垂下,微微掩着漂亮的双眸中翻腾涌起的汹潮。
“我的确不太记得了,你能如何证明?”
杂乱的思绪间,话中夹着阴戾低沉下来。
周遭隐隐扑散而来的戾气威压,让人仿若置身在不可逃脱的险境中一般。
连屋内的风归里也顾不上许多担心地喊出声:“簌簌!”
殷簌此时却不得不赌一把。
她丝毫不害怕地上前靠近,近得只剩一尺距离才轻声道:“那时你身边有条狗吧?”
她紧紧地盯着他,她不会认错人。
很显然,单单这一句,就已经让晏云台停下了正欲退开的动作。
她接着又道:“你生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