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看出她的不愿,可是他更不愿意让云舒置身于危险之中。两相权衡下,大公子便拿定主意,短期内无论如何也不带云舒回长安。
云舒又何尝不知大公子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可是仅仅因为卓成看不见的威胁,就导致她要过上悲惨的生活,她只要想想,就愤恨不已!
大公子正劝着云舒,顾清就来禀告,说大老爷听说云舒来了,要亲自见她。
云舒从郁闷中回过神,诧异的问:“大老爷要见我?”
大公子思忖的说:“爹想见你,肯定是因为算盘的事情。”
这次大公子带了几十张算盘回来,向家中的父亲和账房管事推广此物。大老爷和管事们都是久经商场的人,一眼就看出算盘的好用,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大老爷私底下问过大公子,这算盘是何人所制,大公子不是贪功之人,自然将云舒之事告诉了父亲。
大老爷当时就诧异的问道:“就是当初教你表格的女子?”
见大公子点头,大老爷更是叮嘱大公子要“知人善用”!
此番听说云舒回了洛阳,大老爷心中很好奇,想要亲自看看云舒,这才派人来传。
知道了大老爷的意图,云舒不再惊慌,收拾了一下衣物,跟着大公子泰然的去了外书房。
外书房中,桑老爷坐在书案后,韩管事和一个云舒不认识的年轻男子默立在桑老爷后面。大公子和云舒进书房给桑老爷见礼之后,桑老爷便和蔼的打量着云舒,说:“听弘儿说,你聪慧能干,表格和算盘都是你教给他的?”
云舒不卑不亢的说:“大公子过奖了,小女只是将家父教给我的东西再转交给他,这些东西用在适当的地方,才能显示出它们的价值,也不至于让我荒废掉。”
桑老爷摸着胡须,重复着云舒的话,念道:“用在合适的地方……嗯,你知道这个道理,很不错!人和物的道理都是一样,物要放在合适的场所,人要放在适合的位置,让你给弘儿做丫鬟,是委屈你了。”
云舒急忙说:“不,大公子待我很好,我一点也不委屈,我愿意一直伺候大公子!”
大公子在旁听出了父亲的弦外之音,忙上前半步说:“父亲,此番孩儿回长安,不能带云舒回去,准备将她留在家中。我正不知该如何安顿她,若有父亲做主,孩儿也就放心了。”
“哦?”桑老爷倒没想到大公子这次要把云舒留在洛阳,心中很是狐疑。但是长安的事情,他不好当着外人的面直接问大公子,于是接着大公子的话说:“你既然要把云舒留在洛阳,我自然不会委屈她去做丫鬟的粗活,只是……她的位置,为父要好好琢磨一番。”
桑家各处的管事,都是给桑家卖力一辈子的老人,若随意把云舒安插进去,不说云舒是个女孩子,就看她小小年纪,只怕也没有人相信她的能力。治家治国都是一样的道理,想要重用某人,必须让某人先在基层的地方做出成绩,拿实力让人佩服,云舒有性别和年龄上的劣势,更是要用本事说话。
桑老爷考虑到这些,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不知该把云舒放在哪里才好。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在桑老爷的沉默中,也都想到了这一点。
云舒有些紧张的看向桑老爷,桑老爷的一个决定,将直接影响她今后的处境。正在她等待“分配”的时候,云舒察觉到桑老爷身后的青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云舒疑惑的把视线转向那个青年,那青年见云舒毫不避讳的看向他,觉得颇有意思,脸上不禁带了些挑衅的笑意。
“姨父。”这个青年突然开口喊桑老爷,听这称呼,他应该是大公子的表兄弟。
桑老爷抬头看侧立在旁的青年,问:“柯儿,你难道有什么好想法?”
沈柯看了云舒一眼,低下头对桑老爷说:“侄儿只是担心,若这位姑娘真如她自己所说,她只是把她父亲教给她的东西转教给大表弟,自己实际并不懂得怎样算账,岂不是辜负了大伯的一片厚望?”
大公子皱眉,替云舒辩解道:“云舒的计算能力很强,而且有些奇思妙想非我能及,那件事的账目,也是她助我完成的。”
沈柯听大公子这番话之后,态度转变的极快,改口道:“若真如大表弟所说,这样的人才,姨父不如就把她赏给我吧,让她助我一臂之力!”
“给你?”桑老爷吃惊了,大公子也吃惊,云舒更是震惊了!
一直沉默在旁的韩管事这时却开口说:“其实表少爷的提议,也未曾不可。表少爷不日就要去娄烦主事,那块玉田的开掘对大公子在长安行事有影响重大,表少爷第一次出远门单独管事,有云舒辅佐表少爷,大公子心中也会放心很多。”
桑家这次帮刘彻扩建上林苑,虽说桑家资产雄厚,但是建造宫殿的开销,让桑家有些伤元气,还好他们之前在太原郡买下的娄烦玉山挖掘出了一片极好的玉田,这次桑老爷正要派沈柯去监督娄烦玉田的开采事宜,用这笔收益来填补建造上林苑的空缺。
沈柯是大公子生母郑氏的胞妹之子,两人是很亲的表兄弟。沈家在生意场上依附于桑家而存在,所以沈柯从小就被父亲送到桑家学习做事。也因他是个聪明的孩子,颇得桑老爷喜爱。可是再亲,一个姓桑,一个姓沈,到底是两家人。
桑老爷由最初的震惊渐渐转为认真考虑,娄烦玉田是桑家的新产业,那里尚没有已成气候的大管事坐镇,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派资历尚浅但潜力巨大的沈柯去接手。同样的情况也适合云舒,只要沈柯不为难云舒,她过去之后也不会有人欺压她,她可以更好的发挥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