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听了都按耐不住喜色,她没读过书,平生最钦佩这些读书人,听得翰林院,又听什么大学士,便能想像出是怎样一位有才学的人物,向来士农工商,士为第一,这样的人物和那商贾出身的何四怎么比?
她都快应下来了,但一瞥姝烟,那儿还是平平淡淡的脸色。
那下人也见得分明,这时又说:“说来也巧,这邱大爷今年刚过四十,年初却不幸丧了妻。”
苏遮月惊问:“也丧了妻?”
头先那个丧妻的可是何四,那人品……
那下人哎呦一声道:“姐姐千万莫多想,这位邱大爷可与那何四完全颠了个个,那真是每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听说每日下了衙就自个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写那什么……”他努力想了想,“哦对,悼亡诗!”
“就是悼亡诗,那写的是一日比一日消瘦,也是他的好友看不下去了,怕他再这么耗下去都要给亡妻陪葬了,才生拉硬拽给骗出来游乐一番。”
“且还嘱咐我们切不可提花楼,就说是平常的酒楼,不然怕人连门都不会踏过一步。”
他见说到这里姝烟还没什么动心的样子,便加了一把火说道,
“其实照例这般好诗书一般是叫天芷姑娘侍奉的,只是如今天芷姑娘伤了,那邱大爷过几天又得回去办差了,若姑娘看不上,那我再去问问其他姑娘……”
姝烟这才撩了撩眼皮:“算了,勉强就他吧。”
第75章装学
管事的将这个邱沣安排给姝烟,一半的确是因为天芷生病,有了空缺,另一半也是明白这样的人本就很难成为常客。
毕竟青楼诓成酒楼,那就是一时的事。
既是一时,就也不需要从其他姑娘那儿留出位来。
姝烟也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没表现的十分情愿,不过从老天手里抢来的机会,总不尽是十全十美的。
若当真是个纯金的饼儿,那就是天芷不在也有人抢着要,论序排座,哪轮得到她?
但这灰土包金的,总是好过何四那块纯烂泥的,只看她能不能把外头那层硬泥壳凿开。
这客人的事终是敲定下来,苏遮月也为姝烟松了口气,这时才感觉到连日缺血的自己有些体虚无力。
见姝烟这儿有怜儿伺候,便起身往小厨房去。
先前素娘给她的安胎药她一直没用,这时得了空,便取来熬煮,又见旁边壁橱里还有一小匣子品相极好的雪耳,想着从前都是怜儿在忙活这些,也是她的不是,便取来并着莲子一并煮了。
一时忙了好几个时辰。
端着羹汤回来只见屋子里空空的,床褥都掀开在一旁。
她张望寻了一圈,奇怪,怜儿也不在,想大概是姝烟在床上待久了,由怜儿伴着出去散心了?
虽是腊月的天,但是难得的晴空高照。
日头照着融融的,好似也不那么冷了,兴许再过阵子,连梅花都要开了吧。
苏遮月便将羹汤在桌上放下,转回自己的屋子。
推开窗,忽地一愣。
原先贴墙而生的两株枯干的花木竟然长出了小小的花苞来,因离得近,苏遮月一伸手便能碰到枝条。
她轻轻弯了一条来看,见那花苞是淡淡的紫色,虽然才是未成形的样子,但隐隐约约有一种熟悉感。
苏遮月低头一嗅,又吃了一惊。
这花苞里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幽香,闻着竟和紫凝香有些像,不过她多嗅了几遍后,面上的惊异又慢慢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