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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第1页)

陆流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然,感觉对林舒怀很残忍,好在林舒怀活得通透又大气,对唯一的儿子也没什么控制欲,他口吻轻松了起来:“你妈妈同意就好,她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陆延迟笑着点点头,道:“我家大美女很喜欢他的,连连夸我眼光好。”

陆流想到陆屿宁对时笺的推崇,想到时笺十九岁便堪称辉煌的实绩,想到时笺那好看得一塌糊涂的脸,好笑道:“他那样的,谁不喜欢。”

陆延迟失笑,他男朋友真的,特别拿得出手。

陆流这样的医生,对这世间的人情世故早已司空见惯,陆延迟喜欢同性也好,异性也罢,只要林舒怀能接受就好,他这种做叔叔的绝不会多说什么,此外,他觉得感情这一块,无非是激情、荷尔蒙、灵魂层面的共鸣。

这两人,年岁相当,同校且一起搞乐队,模样也都是顶尖的,而且看那暧昧痕迹,也知道,两人激情满满、床事和谐,乐队现在也挺红。

年轻人既有事业又有爱情,你压根挑不出任何毛病。

陆流盯着陆延迟老半天,觉得人过得挺好的,他就不倚老卖老招人烦了,真的,与其操心陆延迟不如操心他那憨憨儿子,他家陆屿宁看着就是孤寡的命,他想了想,只认真叮嘱了两句:“你注意点分寸吧,他现在伤在腰上,得养一养。”

陆延迟心想,我难道能畜生到对一个伤患干点啥嘛,但想到时笺浑身的痕迹,也觉得自己指不定就是个畜生,陆延迟乖乖点头:“……我知道的,我也……不经常这样。”

陆流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陆延迟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不经常这样”这种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叔侄俩在走道里随意地聊了聊,直到陆流被一通电话叫走,陆流今晚值夜班,而他收了一堆重症病患,他得过去看看情况。

陆延迟道别了他叔叔陆流,便去找时笺,时笺正在输液。

此刻场景重叠,陆延迟轻易回想起去年九月,他带着时笺来医院看病,阑尾炎,时笺选择了保守治疗,也是在挂水。

只不过,当时两人谈不上多么熟稔,不到一年的时间,时笺变成了他男朋友,也是他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

所以,很多事儿,摊开聊一聊,彼此说开,再一起扛过去。

如是想着,陆延迟大步走向时笺,恰好旁边搁了把椅子,陆延迟把椅子扯了过来,大马金刀地坐在时笺面前。

时笺听到动静,抬头看他,见他颇有些杀气腾腾,也知道,陆延迟是来找他算账的。陆延迟很聪明,也很敏锐,尤其在昨晚他坦白过后,他的那些小心思小想法,根本逃不开陆延迟的眼睛。

陆延迟一瞬不瞬地望入时笺岑黑双眼,他酝酿了会儿说辞,道:“你知道捡贝壳的比喻吗?”

时笺跟不上这过分跳跃的话题,诧异地“啊”了一声。

陆延迟解释道:“我是无意中看到的,大概意思是,把爱情比作捡贝壳。有个人去沙滩上捡贝壳,他拼命翻找挑选,寻找最漂亮最喜欢的那颗贝壳,他把贝壳带回家,此后就不会去看其他贝壳。”

时笺怔怔。

陆延迟的嗓音响在夜色里,清澈又掷地有声:“时笺,你就是我捡到的那颗最漂亮最喜欢的贝壳,此后余生,我不会看其他贝壳的。”

时笺心跳凝停,紧接着,眼眶都酸胀起来,他挪开了视线。

陆延迟探手,去摸时笺脸颊,触手一片温热柔软,是活的,陆延迟压根不敢回想看到时笺腰腹血迹的那种慌乱以及担惊受怕,他真的,生怕时笺出点什么事儿,那他这一生便抑郁难平,他接着道:“时笺,你可以堂堂正正地活在我的爱意里,而不是我的愧疚和亏欠里。”

时笺眼泪唰的一下滑落。

他确实筹划过出手解决掉梅玉烟,但他再怎么有心机有谋略,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大二学生,能力有限,又无论如何都不会赔上自己去违法去犯罪,他必须清清白白地站在陆延迟身边。

他只能拿自己去赌。

这其实是个一石二鸟之计,只要成功,梅玉烟能去坐牢,陆延迟这种大善人,看到他挨了一刀,摸着他腰腹上的伤口,一生都会心怀愧疚和亏欠,然后对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时笺需要付出什么呢,他只需要挨一刀,他甚至会觉得这挺划算的。

但陆延迟亲口告知他,他这一生,可以堂堂正正地活在爱意里。

那是个刚满二十岁的男孩子的沉甸甸的真挚的热烈的爱。

第103章

陆延迟见时笺落泪,心都给拧碎了。

时笺是那种很倔很硬气的男孩子,从小到大被孟深欺凌,他都是一声不吭的,明知道哭泣告饶孟深就会放过他,他也是冷着一张脸沉默反抗。

时笺性格又格外的隐忍内敛,对痛苦的忍耐度很高,上次阑尾炎,这次挨一刀,他都无比平静地对待,没事人似的。

哪怕床上,陆延迟折腾得那样狠,也没看到时笺哭。

这其实是陆延迟第一次看到时笺掉眼泪,厚密如鸦羽般的长睫一扇,泪水无声滑落,但时笺又很倔,视线挪开不想让别人窥伺到他的脆弱。

那画面很美,又格外的招人疼。

陆延迟只觉得胸腔内像是下过雨,湿漉漉的,潮润不堪,他几乎要跟着哭出来,他琢磨自己是不是太凶了,时笺挨一刀本来就是他的错,梅玉烟是他带给时笺的灾难,他有什么脸跟他算账。

陆延迟连忙凑过头去亲他,舌尖探出去吻他的泪珠,语调竟也带了点哭腔:“小时,别哭,我没凶你的,我只是不希望你拿自己去赌,我赌不起。”

时笺被人哄着,眼泪落得愈发厉害。

陆延迟吃到了时笺密集滑落的泪珠,咸咸的,无声地流淌,他愈发不舍,舔吻得愈发用力,似乎要把他所有的眼泪都吃掉。

时笺被陆延迟的那番话戳中,情绪上得很快,眼泪如开闸的洪水般泄落,但是,骨子里他又是那种大气从容不论什么都风轻云淡的男孩子,他很快就收住情绪,平静了下来,他止住眼泪,把陆延迟推开,又擦了擦脸上残存的泪水,哑声道:“我躲了的,陆延迟。”

陆延迟怔怔。

时笺语调稀松寻常:“我确实有过拿自己去赌进而控制住你的想法,但是,不会在你的生日宴上,我没那么残忍。”

陆延迟二十岁的生日宴,时笺只想一帆风顺和和美美,真挨一刀倒在血泊里,怕不是要给陆延迟蒙上一生的阴影,时笺没那么残忍,他舍不得,他想一生都惯着他家陆延迟,他家陆延迟理应一生张扬恣意、光鲜灿烂,而不是留下什么阴影颓废消沉。

陆延迟听到这话,释然地笑开,是啊,他家美人那么宠他,哪里舍得让他看他那样可怖的场景,是梅玉烟太疯了。

时笺回忆起刚才经历的生死一线,又道:“我看着梅玉烟拿刀对着我的时候,我其实有点懵,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我不敢赌了,我想,我必然能找到其他方法解决这事儿,那方法我可能暂时没想到,但我一定能想到的,我不需要赔上自己,我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是有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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