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查的都是巨贪,北镇抚司的账簿上,都是三公九卿皇亲国戚之类的人物。倒是这个吏部主事的案子,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贪腐问题。只是说,比起那些巨贪来说。
去抓一个小小的吏部主事,骆养性并未放在心上。着令个百户,带人去便是。
朱兴明却并不答应:“你亲自带人去,记住,告诉柴德祐,有个叫韩三娘的人,在北镇抚司等他。”
身为一个锦衣卫,骆养性知道不该问的东西千万不能问。当下,他只是一拱手:“下官遵命。”
东宫卫的堂前燕袁晓晓,还有俏八哥严忆霜以及欢喜鹊项柳几人,也都被叫到了北镇抚司。雌斑鸠韩三娘,此时正站在朱兴明的堂下。
“韩三娘,本宫说过,要替你做主。今日本宫就把这个柴德祐给抓来,任你处置。”
此时的韩三娘早已成为朱兴明的死忠,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流泪道:“殿下,殿下肯为老身做主,老身粉身难报!”
朱兴明叹了口气:“大明朝出了这样的狗官,也是朝廷的失职。锦衣卫指挥使已经去叫他了,你在此等候便是。”
除翰林外,分部候选主事也算较好的出路,经一定年限后,必能补缺,递升员外、郎中。尤其这个吏部主事,别看官职不大,实则是个实权人物。
此时的柴德祐很膨胀,他感觉自己的小日子过得蛮有奔头。官职太小,油水太少,在这个皇亲国戚遍地走,达官显贵多如狗的京城,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官。
可这官与官又不一样,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官职爬的太高,摔得也更狠。如今的万岁爷喜怒无常,弄死的高官不计其数。几十多位大学士,十余个刑部尚书、兵部尚书,总督巡抚都杀了好几个。
就是他这种中层官员,活的最为滋润。大事不用你背锅,小事无需你插手。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平日捞钱的油水自也不少。
这日,刚从吏部衙门走出来的柴德祐,哼着小曲儿,美滋滋的在想这忙完了公务,该去哪个青楼快活快活。
听说金满楼新来了不少的姑娘,怎么也得去看看。
这乱世人命如草芥,许多青楼都是从难民区买来的黄花大闺女。被这些造孽的老鸨子逼着去接客,这在北京城比比皆是。
柴德祐腆着肚子,哼着从青楼里学来的银词浪曲,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他身着便装,也没敢带下人。那是因为大明律规定,官员不得嫖宿青楼。
朱元璋时期,当时的京城是南京城。这些朝官们每天下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秦淮河畔的青楼妓院去风流潇洒,逍遥快活,还美其名曰,放松放松。
有豪商巨贾纷至沓来,又有文武百官的纷纷加入,一时秦淮河上流光溢彩,游船画舫来往穿梭、桨声灯影昼夜不息,出现了百花争艳、百官争嫖的蔚为壮观的景象。
结果各级官吏的“公款消费”的贪污腐败又掏了国库。更为严重的是,官吏们每天点卯必谈嫖论妓,哪还有心思放在公务上。
朱元璋看到这一局面,自然是大为震怒,于是下了一道圣旨:“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之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如之。”但各级百官却抵不住青楼的美女香艳的诱惑,顶风作案的还是大有人在。
眼看着快到了金满楼,一队锦衣卫朝这边走了过来。柴德祐并不畏惧,锦衣卫不会和自己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有什么交集的。凡是锦衣卫查的案子,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案。
于是,柴德祐知趣的闪到了一旁,想给锦衣卫们让开个道儿。
可他很快就不那么淡定了,因为柴德祐认出来,来的人竟然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反正自己还没去青楼,只是在外面打了个照面。柴德祐刚想露出笑容拍个马屁,谁知道骆养性自先自己面前停了下来。
然后,骆养性身边的两个百户,将柴德祐架死狗一般的架了起来。
柴德祐大惊:“骆指挥使,这、这是作何?”
骆养性微微一笑:“吏部主事柴德祐、柴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定然是误会,下官并无枉法乱纪,为何要捉我。骆指挥使,误会,定是误会了!”
跟锦衣卫走一趟,那就是去鬼门关。尽管内心茫然,他却也知道被锦衣卫弄走会是什么下场。问题是,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主事,锦衣卫找自己做什么。
很快骆养性给出了答案:“不是误会,有人在北镇抚司,想请柴大人吃茶。”
“下官不认识。定是认错人了。下官要面见万岁,下官并无枉法之事!”柴德祐拼命挣扎。
骆养性早已司空见惯了官员们的这幅嘴脸,于是也就不再客气,他脸色一变:“奉太子爷口谕,着令吏部主事柴德祐去北镇抚司。有个叫韩三娘的,在北镇抚司等着柴大人您问话。”
韩三娘,这名字有些耳熟。可此人又是谁呢,柴德祐苦苦思索,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即便是到了北镇抚司,见到朱兴明的那一刻,柴德祐还在保留着一丝幻想:“太子殿下,不知,不知是何人找下官。想来这个,这定是个误会。”
朱兴明微微一笑:“是不是误会,柴大人一见便知。”
话音刚落,韩三娘从内屋走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自己日思夜想,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柴德祐这个狗官碎尸万段。
如今仇人就在眼前,韩三娘两眼血红,咬牙切齿:“老贼,你可还记得与我!”
见到韩三娘的那一刻,柴德祐心头‘咯噔’一下。他怎么能忘记,滦平县的一幕幕往事在眼前浮现。
当年这悍妇的丈夫王大春,就是被自己活活打死的。柴德祐脑袋嗡嗡作响,他猛地记起来了,这个韩三娘就是王大春的妻子。
再看看坐在堂上的朱兴明,柴德祐什么都明白了。他回过头,只见袁晓晓他们几个,站在柴德祐的身后,都是一脸的愤怒。
两腿就这么一软,柴德祐噗通一声,如一滩烂泥一般跪在了地上
周奎的国丈府倍感凄凉,自捐银助饷之后,周府是病床上的老太太,一天不如一天。
原本宾客盈门的大门紧闭,院子里空空荡荡。周奎坐在前厅里,看着被一一变卖的家当,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周奎很是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方真神。难不成,自己需要请些道法高深的道人做做法事?可是,这要花很多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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