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里间的洛宁听到要搜查刺客,简直要当场要晕死了过去。她心下惴惴不安,扶着床栏的手不停颤抖。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方才以为自己刚脱离险境,不料现在又出了这种事!
她住的院子虽然离杨晟真的院子近,但是这些禁卫军搜查完杨晟真的院子后就该去她的院子了。又正巧赶在她的前头,若是搜查时未发现人,会不会将她当成刺客捉起来!况且她此刻又莫名其妙出现在杨晟真的房中,等会搜查时她又该如何应对。
听完宋珏的话,杨晟真略微错愕,旋即温和笑道,“无事,汝安,只是搜查时莫要惊动了我的侍妾,她尚在休憩。”
里间和外间的人都听到了他的话,当下洛宁看着那宽大的架子床,也不顾急速的心跳,随即脱下外衫放下帷幔躲了进去。
“什么,子明?你何时有了侍妾?”宋珏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几乎要笑出声来。
不过片刻,他不知想到什么,旋即恢复严峻的神情,肃声道,“子明,你真的不是在同我开玩笑?在这紧要关头,一向不近女色的你却突然有了女人。你可知,若是找到了刺客还好说,若是找不到,你那侍妾便是头等要害!此事令得圣人勃然大怒,到时候你便真的是惹祸上身!”
洛宁躲进锦被里,透过月白色的床幔向外看去。听着宋珏的话,她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怎么越听越乱,惊怕之下,她心底对杨晟真的怒火又腾腾上涨!若不是杨晟真今晚非要她来,何时不好还非要挑晚上,她哪能接二连三的遇到这些惊心动魄之事!
他一句话就令她被迫成了当下他名义上的“侍妾”。若是等会儿禁卫军进来,她的名声又该怎么办?姑母巴不得她成为杨晟真的妾室,可是又有谁会在乎隐藏在她背后的那些闲言碎语!
洛宁鼻尖微红,眼眶含泪,索性将头全部蒙进了被子中。眼下最为要紧,等禁卫军走了她在想办法回去。
“此事我自会一力承担,汝安莫要担忧。她不是刺客。”杨晟真神色自若地轻轻啜了一口茶。
宋珏无法,又不好让禁卫军等候太久,索性挥了挥手让人进来搜查刺客。
因着二位大人尚在屋内,这些禁卫军也是看人下碟的料儿,几乎也没怎么翻找就匆匆出去了。
只是有个板着脸的年轻禁卫军抬手快速扯开了床幔。侧身而卧的洛宁霎时感觉的了一阵凉风席卷背后,她难耐的轻嘤了两声。
那禁卫军听得耳朵都要软了,闻着这女子身上还有股淡淡的菊香味,感觉未有异样后迅速撤身离去。
宋珏听着那酥到了骨髓里的嘤咛,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从里间走出的禁卫军身上。他蹙眉不语,而后目光渐渐向里,从他的视角,只能瞥见轻纱帷幔后女子那乌黑如绸的长发,尽数披散在身上,至于容颜倒是看不出……
“这侍妾倒是深得我心,纵然汝安喜欢,我也不会转让。”杨晟真面色冷峻,沉声提醒道。
宋珏听出他话中的不舒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呵!女人这样麻烦的东西,我才没兴趣呢。你且好好为你那侍妾自求多福吧!”
说罢,宋珏便带着禁卫军离去了。
听见外面的动静渐渐弱了,洛宁迅速穿好衣衫,慌不迭从里间跑出来,面容急切地看着杨晟真,“怎么办啊,二表兄,等会儿搜查时宋世子在那个院子里找不到我会不会把我当成奸细抓走啊?”
看着他事不关己且云淡风轻地继续喝茶的模样。情急间,洛宁心跳加速,杏眸含泪地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他的腿,“求二表兄救我,洛宁还有一百份《雁塔圣教序》未抄完呢!二表兄不是说要检查吗?”
杨晟真缓缓放下茶盅,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她满是指痕的纤长脖颈上。
洛宁被看得发毛,接着眼珠打转,紧紧盯着他漆黑的眼眸,“二表兄方才说我是你的侍妾吗,若是宋世子将我抓走了,回头她们又要找你的侍妾,这可如何是好啊?”
“你先起身,我并未说不救你。”杨晟真见紧张成这幅模样,一时竟莫名有些好笑。
“在此处他都尚且会替我遮掩,你以为那个敢掀我床帐的禁卫能活过今晚吗?”杨晟真不动声色地抽出被她紧抱的膝盖,将她扶起坐到一旁的交椅上,“至于梁王府的别苑,你以为海珠会让他兄长搜她的屋子吗?”
“若你于此时冒然回去,便才真是麻烦。故而,急也是无用的。如今最需要做的,便是等!”
洛宁被他说的目瞪口呆,她劫后余生地喘着气,视线落在他的白色衣摆上,不由闭上了双眸。
难道今晚她还真要以侍妾的名义在这里呆一整晚?
第27章梅开二度
莲花青瓷烛台上的烛火跳动着,噼啪一声爆响。
洛宁看着对面那人慢不跌地剪着烛花,视线渐渐凝滞。以往,她也是这般和知韫哥哥一起剪烛窗下,含笑相对。不听话的眼皮愈发沉重。洛宁以手挽唇,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清冷的声音自对面传来,洛宁抬眸看向他,期待着他能发会儿好心让她随便找个地方睡一晚。
杨晟真从竹篓中抽出一叠宣纸,摆到她的面前。
“既然困了,便抄写文章吧,这些都是楷体,虽不及《雁塔圣教序》,但于你而言倒也合适。”杨晟真又拿来几本书给她,“今晚你抄了几分,等明日回去那字帖便少抄几分。”
看着洛宁的黛眉都要拧成一处,他温声笑道,“也正好我在此处,你有任何不懂的都可问我。”
“二表兄,洛宁好困啊,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你看看……”
她故意用食指和拇指向两边挣开眼皮,给他看眼中的红血丝。昨日她几乎都要被吓死了,一整夜几乎没睡着,现在又不让她睡觉!
“洛宁真的睡不着吗?不是方才还惴惴不安地要回去?抄吧,反正我如今也无事。”
“……”洛宁在心底扯着唇,他自己睡不着便拉着她也不能睡,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可是目前她尚且在此处,他的地盘上,还不能抱怨,不能撒野。
“好,既然能有机会和二表兄单独呆一处,洛宁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呢!二表兄,可给我一支笔,洛宁这就写。”
只能这般自己恶心自己,打了鸡血似的去抄那些没有的东西。洛宁拿了一个春凳坐在他身边,揽着广袖,开始就着书册抄文章。
“你的字怎么依旧是这般如鬼画符?看来近日与海珠在一起嬉戏玩乐,不思进取。落了功课。”杨晟真垂眸看着她抄得那字,敛眉沉声道。
“我并非要严苛对你,只是凡事既然要做,须得用心,否则永远也做不好。”
洛宁咬着唇瓣,几欲滴血。方才她故意写得歪歪扭扭,就是想蒙混过去,让杨晟真相信她是新手,写不好才会如此。
不过听她这样说,洛宁依旧将横写成捺将竖写成撇。既然他这般认真,实在看不下去了,还不会教她写吗?
反正他既然放过了自己,洛宁便不会再考虑性命之忧。相对来说,知道了他更多秘密,二人或许会更与众不同,毕竟昨夜还有了肌肤之亲,虽令她厌恶,但是杨晟真今日确实放过了她。
杨晟真在一旁看着,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明白,为何非要一时兴起,让她写字。到头来真是互相折磨。
听到叹息声,洛宁泪眼涟涟,侧眸小心翼翼地看向他,轻声道,“二表兄,我写的时候总是手发抖,感觉使不上力气……要不你教教我,怎样才能不手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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