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海棠本以为会和自家儿子一直犟下去,谁知梁驯某日归家,突然说,“买程家哥儿吧。”
而梁驯之所以买程溪也是有原因的,他曾见过程溪两次。
初逢程溪时是去年秋天,他和隔壁村的猎户张昼去了十里外的深山,挖了陷阱,一起蹲在暗处等一头鬃毛野猪掉坑。
正值秋老虎,热得难耐,梁驯和张昼汗流浃背,两人爬到树上,带来的水很快喝光。
思及两个时辰前找蜂巢时梁驯脸上、身上被蛰了不少,张昼便提出下树去喝水、帮梁驯灌水囊,梁驯则继续蹲守。
树上偶尔有凉风拂过,聊胜于无,梁驯攀得更高,蹲在粗大树干上眺望。
处的位置高了,视野也相应宽广,梁驯便看见了一位身板单薄的少年,正朝这边走来。
正是程溪。
少年似是累极了,步子拖沓,走得很慢,背上背了个大背篼。
这深山临近程溪所在的村子,背篼是程建石叫他背的,不采满一背篼菌菇、木耳不许归家。
程溪今日心情阴郁,明明艳阳高照,他却觉得周身发冷。
今日上午二哥的老朋友来了,这老友不是什么好东西,见程溪眉眼间细瞧起来有几分美人胚子,便同程溪说荤话,手上也不干不净。
程溪一拳头打上去,这厮没想到一个地位低贱的农家哥儿还敢揍人,他骂骂咧咧,撸起袖子也要揍回去。
程建石和祝翠英听见争执,生怕邻居知道,忙安抚他,还当着他面骂得程溪狗血淋头,把他锁柴房,没让他吃午饭。
吃完午饭,二哥的朋友也走了。程建石看厨房没菜了,才想起来有他这个儿子,扔了个背篼给他。
看他神色郁郁,程建石便皱眉道,“你甩什么脸子?爹娘生养你十数年,现在是你还债的时候了。早点采完回来,还有竹筐没编呢。”
程溪撑着饿得发软的身体往深山走,完全没仰头看天,自然也没能看到高处的梁驯,更不知道不远处有只正在闲逛的野猪。
他一直低头走,还被绊了好几次。
梁驯下了树,程溪余光瞧见,停住了脚步。
他没怎么看梁驯,脚步只是顿了下就继续抬脚往前。
梁驯却叫住了他,“小弟。”
程溪感觉肚子里有酸水正往上冒,他经常挨饿,本已经习惯,但天气太晒的缘故,脑袋开始发晕,肚子也格外的难受,肚子左下方的部位甚至有了烧灼感。
他“嗯”了一声,努力压抑住想要干呕的冲动,但越是压抑,脑袋就越晕。
程溪身形晃了一下,梁驯眼明手快扶住了他,“怎么了?”
程溪抬头看他,只看到被蜜蜂蛰了大半张脸的男人,眼神凌厉,完好的小半张脸不掩英俊。
“没、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