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舟目光如炬,他扫了那个被指控为人贩子的中年男人一眼,后者顿时缩起了脖子,嘴上却狡辩道:“我不是人贩子”
真假已然明了。
“王爷,这个孩子看着有些癡傻呆愣,应是智力不足,许是从家里跑出来便不识得回家的路了,也不知怎地就遇上了这个混账,竟打算将这孩子发卖。”这时,一身穿藏青短袍,头戴儒帽的男子又道,“草民名叫常春,是贾大年老爷府上的伙计,今奉管家三爷之命寻几个伙计回府,正巧就碰上此二人。草民见此童样貌清隽甚为欢喜,便打算将他买回去。未曾想,这人竟拿不出此童的身契。”
“对!”有人紧跟着附和道,“而且我们问这孩子话时,他一个字也答不上来,我们就猜到这孩子可能有点问题。之后,这个人发现自己行迹败露后,便想逃跑,我们这才将其围了起来。”
裴霁舟侧头看了江瑟瑟一眼,江瑟瑟会意地上前在孩童面前半蹲下,她满脸堆笑地看着那孩子,温柔地询问他叫什麽名字,家住何处。
但那孩子仍是一言不发,细细观之,见其眼神呆滞,神情木讷,且一直重複着用后背撞击墙壁的呆板行为。
江瑟瑟回头望着裴霁舟,用眼神告知对方这孩子的智力确实有问题。
“怎麽办?送京兆府?”江瑟瑟起身问裴霁舟。
裴霁舟思索未语,忽然他用眼神示意江瑟瑟回头看那孩子。江瑟瑟扭头看去时,只见那孩t子的眼中忽然添了缕渴望之色,接着他试探着伸出手去够江瑟瑟手中的那半串糖葫芦,见江瑟瑟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后,又赶紧收了回去。
“喜欢这个吗?”江瑟瑟再次蹲下身,她将糖葫芦举到孩童面前,问他,“想不想吃?”
孩童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江瑟瑟甚感欣喜,她将糖葫芦塞到孩童手中后,又引导着说道:“那姐姐把这串糖葫芦送给你,但你要乖乖回答姐姐几个问题,好吗?”
孩童再次点了头。
接着,江瑟瑟又问了他姓名、家住何处以及家中都有哪有些人。但无论她问什麽,孩童都没有反应。
“没办法,问不出来。”江瑟瑟洩气道。
“还是把他送京兆府吧,让蔡宏去找他的家人。”裴霁舟说完这话后又将视线落在那个贩子身上,冷声道,“将这人一起送过去。”
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更有热心肠的人已经上前反押住了贩子的手,痛得那人嗷嗷叫。
“瑟瑟,你先回王府,我跟着一起去趟京兆府,以免蔡宏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裴霁舟又道。
江瑟瑟点头道了声好。可正当她準备转身时,一只黏糊且柔软的小手忽然塞进了她的手心,并怯怯地唤了她一声“姐姐”。
那声音似曾想识,唤起了江瑟瑟遥远的记忆。
江瑟瑟的心髒深处像是被铁锤重重敲击了一下,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双眸含泪,不可置信地地反问那孩童,“你刚叫我什麽?”
“姐姐”那孩童又癡癡地叫了她一声。
江瑟瑟缓缓在他面前蹲下,双手轻轻捧着他的脸,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瑟瑟?”裴霁舟发现了江瑟瑟的异常,他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江瑟瑟垂首吸了吸鼻子,随即起身对裴霁舟道:“王爷,既然暂时找不到他的家人,我能先将他带回王府吗?”
裴霁舟道:“当然可以。”
衆人一听,欣喜道:“这自然再好不过,把这孩子交给王府可比京兆府稳妥多了。”
裴霁舟把江瑟瑟和那小孩拉至自己身旁后,又紧盯着那人贩子,厉声道:“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敢隐瞒,本王便让你尝尝厉害!”
恪郡王的威名谁人不知?战场上杀敌无数,年纪轻轻便已立下赫赫战功,而自他奉旨查案以来,又缉拿数名兇犯。
一个连自己舅舅都敢下死手的人,又怎麽对一个命如草芥的百姓手下留情?
那人害怕地吞咽着口水,吞吞吐吐地回道:“回王爷的话,这孩子,其实是,是草民在街上捡到的,草民见其智力低下,又正逢手头有点儿紧,便生了将他卖掉换些碎银的杂念。王爷明鑒,草民一时鬼迷心窍,还请王爷看在草民是初犯的份儿上饶了草民这条贱命吧!”
男人哭着哭着便跪了下来,三四个押着他的人拉都拉不住。
裴霁舟没有理会那人的讨饶,只问道:“你是在哪条街上捡到他的?本王要知道具体地点!他的家人呢?”
那人颤颤巍巍回道:“就在四海客栈门外,至于其它的,草民一概不知,王爷明察啊王爷!”
裴霁舟断定此人不敢撒谎,便也没再他身上浪费功夫,他对那几个百姓道:“你们将此人押去京兆府,向京兆尹禀明实情后,由蔡大人依法定夺。”
衆人连连称是,他们押着那人成群结队地朝着京兆府去了,浩浩蕩蕩的队伍,好不壮观!
“王爷,接下来怎麽办?”江瑟瑟牵着孩童的手,一行三人朝着王府行去。
“我先让不言去那个客栈附近打听打听。”裴霁舟说。
江瑟瑟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三人刚踏进王府门槛,迎面就撞上了刚吃完酒準备回家的雷鸣。
雷鸣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他看见江瑟瑟和裴霁舟各牵着小孩的一只手,还有模有样的蕩着,像极了一家三口。
“我的老天爷啊!”雷鸣揉着眼睛惊呼道,“我这是喝花眼了吗?王爷和我师妹的孩子都这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