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沈泉和许嘉木一起进了考场,院试比起之前的两次考试明显又难了不少,连考三天,不光要考四书五经还要考杂学,对这些考生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全方面的考验。
不少人就是在这里止步,一辈子都只是一个童生而已,但对沈泉和许嘉木来说这才是开始。
沈大奶奶自从沈泉出发,就算着开考的时间,她每日雷打不动的都去佛堂,上三炷香,祈求菩萨保佑沈泉这次能够考中。
沈大老爷是男人还沉得住气些,吩咐管家把红封鞭炮预备好,报喜的人来了也不至于失了体面,他对自家儿子还是还很信心的,这孩子像足了曾祖父,是个有出息的。
沈泉考完出了考场舒了口气,在那车上歇息,等许嘉木出来一起回客栈,这次考试的题都答得很顺,只看名次了。
沈泉是第一批出来的,与他一起出来的考生见他年纪小,还多看了几眼,沈泉目不斜视径直出了考场,外面早就等着许多人了。
沈泉的两个书童早早就在外面等着,一看到他就挤了过来,一人接过沈泉手里的考篮,一人去扶他,“少爷,累坏了吧,马车在外面,你先进去休息。”
沈泉也觉得浑身很疲惫,但还没有到要人搀扶的境地,推开书童的手,“我自己能走。”
小巷里到处都停着马车,车夫坐在车辕上,见他他们忙迎了上来,“少爷辛苦了。”
沈泉坐在马车上歇息,让书童去接许嘉木。
这三天考试确实很折磨人的身体跟意志,府试是一连考三天,中间不能离开考场,吃住都在里面。
考棚非常狭窄,床板还很硬,根本没办法好好睡觉,吃的也是官府统一配送的饭食,饭菜到手上已经只剩余温,味道也乏善可陈,最重要的是虽然已经是八月了,但考场还是很热的,一大堆人聚在一起,身上的汗味头油味十分上头。
总之考试充分做到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皮肤&039;,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绝对属于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才,也让沈泉感觉到了其残酷。
接下来的举人、进士绝对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才能够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
等了大概一刻钟时间,许嘉木也出来了,外面挤满了接考的人,都是各自的家人或是仆从书童。
许嘉木是独自一人来的,现在倒显得形单影只了,他的背还和以前一样挺得笔直,青衫虽然有些皱,但依然不妨碍他吸引到别人的注意。
沈泉的书童冲他招手,“许相公,这里。”
许嘉木走了过去,“你家公子出来了吗?”
“我家公子已经出来了,许相公也快上车歇歇吧,现在到处都很拥堵,车上有热汤,先垫垫肚子。”
许嘉木上了车,见沈泉脸上虽然也有疲惫之色,但神色轻松,“沈贤弟考得如何?”
沈泉微微一笑,“尽人事听天命。”
许嘉木听了也是一笑,接过书童递过来的碗,里面是熬好的鸡汤现在只是温热,喝一口浑身僵直的身体都感觉舒服了,里面还有带筋的软骨和鸡肉,都已经炖得只需要一抿就化,吃了东西才觉得活过来。
许嘉木夸道,“这汤简直就是珍馐美味。”
吃过考场那种半温的大锅饭,再吃这些真的觉得无上美味,沈泉也很认可,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就靠在车壁歇息,不一会竟然睡着了。
考场外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幸好衙役们已经开始疏通交通,马车走走停停的把拥堵地段走过,才往客栈去了。
沈嘉木这次府试和沈泉住在同一个客栈,沈家单独包了客栈的一个小院,又清静又安全,还有一个小小的耳房里面有炉子和简单的炊具,可以加工吃食,他也邀请许嘉木同住,但许嘉木却拒绝了,住了客栈的中房,读书人自有傲气,沈泉也不勉强,由他去了。
中房的条件自然差得多了,不光房间狭窄,环境还很吵闹,就这样还供不应求,府试三年两次,每次考试几乎全府城所有可以参考的学子都会参加,毕竟秀才才是真正的功名,才能享受到功名带来的好处。
士农工商,秀才就是最低等级的“士”,虽然没有实权,但却有许多福利了,可以见官不跪、免除徭役、免税三十亩地,这些政策对沈家来说实际用处不大,但对于像许嘉木这种普通学子却非常实惠,特别是免税的三十亩地能够节约一大笔银子,所以很多读书人的最终目的也就考一个秀才,只要成为秀才就足以养家糊口了。
穷秀才只是相对的,只要稍微有点头脑,日子都不会过得很差,当然那些读死书不知变通的除外。
好不容易回到客栈,两人才被叫醒,小睡一会,反而觉得更累了,两人也没精力说话,沈泉让其中一个书童去照顾许嘉木,许嘉木也没拒绝,显然是累得狠了。
沈泉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馊味,虽然很困很饿,但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洗澡。
书童见他皱眉,知道他喜洁,忙道,“今儿我们走的时候已经让人备了热水,少爷回去就能沐浴,吃食也都准备好了。”
两个书童来之前就被沈大奶奶叮嘱了很多次,怎么照顾沈泉,而且书院里有许多参加过考试的学子,他们身边的书童小厮也会给他们传授经验,所以两个书童准备得十分周全。
沈泉泡了一个热水澡,吃了东西,这才舒舒服服的睡去,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沈泉一边吃东西一边听书童汇报情况,许嘉木比他醒得要早些,已经用过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