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什么写?你还打算写八百字作文?”
时星野回了一句。
他直接抽走,把两份检讨都交给校长。
校长看了两人的检讨,却没放人走,而是坐在椅子上,拿着保温杯,哼哧哼哧地对着两人,“防范于未然”地做了半个多小时的思想工作。
杯里的枸杞茶,都被他喝空了两轮。
时星野听得脸都麻了。
这漫长的演讲内容,真要概括起来,其实也就四个字:早恋不好。
“回去吧。”
校长版“唐僧”终于放话放人,时星野头也不回,直接扯着小哑巴的胳膊往外走。
生怕再被留下“听经”。
然而,就在时星野脚步迈出门的那一刻——
校长似若无意道:“你对你的未来,就这么打算?”
时星野皱眉,不解所以然地回头。
校长捏着他那张薄薄的“检讨”,晃了晃,目光中,有着长者的包容和宽和,好似跨越了时光地看着他:“年轻时候的任性其实没什么。但是,如果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你也打算这样?”
时星野的脸冷了下来。
“什么样?”
他混不吝地看回去,像是只刀枪不入的刺猬。
校长却笑了笑,收回视线没看他:“对你来说,成绩差确实也没什么,混不出名堂就回家……”
“反正,你爸不是有钱么?”
月色荡漾。
时星野出来时,脸色犹如凝住的墨。
不是能看得见的悲伤或愤怒,而像是一种更为深沉的情感,却又被硬生生地忍耐在皮囊之下,死死地被表面的冷沉所裹挟、封印住。但唯独在眉梢眼角,会流露出些许的情绪,像是暴躁的横冲直撞的小兽。
他知道,校长那句没说完的话——
“所以以后,你要用你爸的钱,养你喜欢的人吗?”
时星野并不是没看出来,这是个激将。
可偏偏,他忍耐不住。
对某人的憎恶和恨意,几乎已经刻入了他的骨髓。
不敲骨吸髓一番,根本无法消除。
所以,哪怕只要想一想这种可能性,时星野就烦躁得想揍人。
但。
他错乱的脚步声,径直停在了某处紫藤花架前。
时星野暴躁地抬眼,却被紫藤花架下的人猝不及防地闯入了眼底。
心绪骤平。
“在做什么?”
下意识问得很轻。
怕惊扰了某些梦境。
林溪像是等久了,半蹲在地上,神情放松,脑袋一点一点地在数蚂蚁。听到动静,他扬起脸,眼神里才带上点控诉和不满。
【你好慢啊。】
——那些话他没听见,但他也没问。
时星野专注地看着他。
温柔的月色下,紫藤花架开出的叶子,扑簌簌地吹起晚风的歌谣。暗香浮动,花架下的人露出一张很乖的脸,乍一看好像是没什么脾气,也没什么特点,但要是去戳一戳,就会流出里面娇气的内馅。
让人想要掐一下。
时星野混乱的大脑,在看到那灼灼的眼眸时,就已经跟着安静下来,变成了一种奇特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