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要是他还像之前那样每天来“烦”她,她应该也蛮累的。毕竟有些事,明明彼此心知肚明却还要装作没发生无所谓,也挺不容易的。
春岁是在有心逃避,但傅斯岳确实不是。
胡连生的案件牵扯到瞭彙隆,警察这两天正在紧锣密鼓跟进调查,刘秋水也终于稳不住瞭。
“早就知道有内鬼瞭,隻是没想到这鬼藏的这麽浅,一点气都沉不住。”
傅斯岳一路跟著刘秋水到瞭洋河水库,坐车裡远远看著他下车后走到一片芦苇遮挡的岸边满脸紧张地跟贺军说著什麽,贺军隻一口接一口地用力抽烟,看上去也烦得很。
后视镜裡,傅斯岳靠窗冷笑一声,还以为他们有多大本事呢。
傅斯岳这趟来泉水,就是冲著刘秋水来的。说起来,刘秋水自以为的瞒天过海,事实是集团那边早就觉得他有问题瞭,隻不过傅傢在泉水这点生意实在算不上大,而且他们也需要一个泉水土生土长起来的熟人上下帮忙打理运营,所以这些年才对刘秋水跟彙隆裡应外合勾搭的行为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过去瞭。
但是傅斯岳不行,傅斯岳今年接手瞭集团就要把那些暗地裡的臭虫全赶出来,他不在乎生意是大还是小,反正隻要是生意,就不能有人暗裡背叛,浑水摸鱼。
至于彙隆会牵扯上人命被警察盯上这件事,却是他这趟来泉水的意外收获。
大戏开场,傅斯岳正饶有兴致地等著看这场戏接下来还要怎麽演。
隔著摇曳的芦苇叶,荒废破旧的水库岸边。
贺军抽完一整根烟后丢在地上狠狠踩瞭一脚旋转著将灭掉的烟头彻底踩进土裡,然后极力压著心裡的愤怒说:“现在知道怕瞭,当初就应该把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下一点痕迹把柄。”
刘秋水沉默。这事是他做的不够妥当,那晚其实他已经一路开到瞭隔壁县才打开后备箱扔掉瞭裡面的麻袋,千算万算,刘秋水没算到他还会被水冲回来。
也许是老天爷不想胡连生就这样枉死的,孤邻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无人知晓吧。
“当下要紧的是赶紧查到他到底有没有做出那份报告,以及如果做瞭,报告现在又在哪裡。”贺军说,“没有那份报告,胡连生的死就跟彙隆扯不上关系;就算后面查出来碧水园有问题,那也是单独的另外一件事。”
“我会抓紧的。”刘秋水问,“是不是要跟那位打下招呼瞭?毕竟这事,当年他也拿瞭不少好处,认真查起来,谁也脱不瞭干系。”
“走吧,这段时间我们少见面。”贺军警惕地朝四周看瞭眼,说:“起风瞭,船要进港避风才行。”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刘秋水在后面开车掉头,傅斯岳看著打瞭个哈欠,车停桥头拐弯处一动没动,甚至在刘秋水的车经过时还缓缓落下玻璃,露出一张捕猎者看著猎物进网后的得意笑容。
刘秋水似乎也看到瞭他,一个紧张方向盘往旁边使劲儿一转,差点从石坡路上滑出去。
傅斯岳依旧淡淡笑著,那眼神冰冷一眼将人看穿的模样像是在说:小心点,我抓到你瞭哦。
可怕至极。
贺军回去没多久,便被姚嘉年他们以配合调查的名义找瞭上门。
“八月七日那天,贺总还记得自己去瞭什麽地方见瞭什麽人吗?”
“那可真记不清瞭。”贺军坐沙发上悠然自得的冲著茶,“我的行程都是秘书提醒安排的,说实话,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瞭。如果你们有什麽想问的可以找我秘书小孙,她那裡应该都有行程记录。”
意思是无论他们问什麽,贺军都有他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不过我隐约记得那天我应该是不在泉水的,平时工作太忙,之前答应过小孩说要带他们去游乐园玩都没实现过,那天难得有空我们一傢都不在泉水。”
贺军几个杯子反複换著冲著手裡的茶,最后终于冲好瞭倒上一杯问:“姚警官来一杯吗?”
姚嘉年无声接过。贺军笑笑:“慢慢品,喝茶不能急,抿著才好喝。”
是个沉得住气的。
姚嘉年慢慢喝一口放下杯子,问:“胡连生,你认识吗?”
“呦。”贺军说,“还真不认识,怎麽瞭?”
“县环保局职员,八月七日那天出的事。”
“是前阵子洋河水库那个案子吗?”贺军摇摇头,“可惜瞭。”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贺军说瞭很多话,姚嘉年一直在观察他眼裡的情绪变化,但是什麽都没有,平静的很。
但很多时候,越是平静的海面下,越是波涛汹涌。
“所以两位今天来是怀疑我和胡连生的死有关?”
“隻是例行询问调查。”姚嘉年说,“也不一定是跟您本人有关,或许是跟您公司有关。”
贺军笑笑:“那不知道我个人的表现还算不算得上是配合大傢工作。八月七日那天我不在泉水,这点你们可以和小孙再次确认。至于公司?我不清楚这个案子跟公司有什麽关系。”
“如果姚警官是想说环保工作配合问题的话,那不好意思得麻烦您出示相关证据瞭,我们公司底下所有房産开发建设直到封顶交户都是严格遵守相关审查制度,合法合规的。”
贺军一口气说瞭很多却丝毫没有慌张,淡定悠然得很。
姚嘉年笑笑:“那是自然。”
看样子,胡连生的事跟贺军没有直接关系,最起码,动手杀人的那个一定不是他。
从彙隆出来后,嘉年就一直拧著眉头,心事重重。环保局那边对碧水园的环境检测结果今天也出来瞭,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