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陈令禹这些话,黎芝娴这才明白自己原来没有成为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反而,她成为了自己最喜欢的她。
黎芝娴还是不太习惯在人面前歇斯底里地暴露情绪,她伸手擦了擦脸,笑道:“你副业可以当心理开导师。”
陈令禹说:“我大学的时候还真选修过心理学!”
一阵闪电雷鸣,快速地震响了人间。
“我不跟你说了,我赶紧收拾好,不然等下下雨了。”陈令禹又急着回到花园里去。
只是,雨来得太快,倾泄而下。
黎芝娴没哭,老天却哭了。
飞机在天空划过,留下了一条飞机路。
陈令禹往一头飞,黎芝娴往另一头开,这场短暂的见面暂告一段落。
一下飞机,潮气扑面而来,整个沪市跟西城比起来,就像个在水里泡了几百年的木屋,没有了干燥得鼻子疼的感觉,陈令禹一时半会儿还有些不习惯。
他没有让助理来接他,是陈敬来的。
回来的第一时间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李玉兰。
陈敬匆匆忙忙赶过来,在到达口接到了陈令禹。
“回来了?累不累?”陈敬笑着提过陈令禹手上的东西。
“挺好的,比起在沪市的工作可轻松太多了,有吃有喝有玩,而且不是什么棘手的案子。”陈令禹回答。
陈敬揽着陈令禹的肩膀说:“开心就好,不累就好。你那工作太辛苦了,我也劝过你妈别逼你太紧。”
和李玉兰相比,陈敬对自己这个儿子反而没那么多的要求。
他一直觉得,男孩子嘛,活得开心健康,不做坏事不犯法有责任担当就行。
但妻子一辈子都活在好胜心当中,连儿子都不放过。
“妈怎么样了?”上车后,陈令禹问。
“估计是又恶化了。”说到这个,陈敬就开始叹气,“每半个月化疗一次,看着很痛苦,我都想要不别治了,回家舒舒服服呆着,等该走的时候就安安心心地走。”
对此,陈令禹默不作声。
也许是在黎芝娴的生命里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和天灾人祸,陈令禹觉得自己的生死观一下就被修改了,现在还没有办法将新得出的结论应用到生活的实践当中。
接到陈令禹后,陈敬直接从沪市开回了南市,路上大概四个小时的车程,前两个小时陈令禹还有精力和他聊了聊在扎拉措和又苍原的事情,后面三小时就直接睡过去了。
今天天没亮就起床了,黎芝娴风驰电掣地开车把他送到了机场,还差点儿误了机。
陈敬见他睡着了,也没再打扰他,把音响音乐的声音关低了一些。
南市的医院里,赵阿姨一直在照看着李玉兰。
李玉兰吃过晚餐后又睡了,直到陈令禹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回来了?小禹,你吃饭了没有?”见到陈令禹,李玉兰的脸上总算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了。
“我点外卖吧,送到医院,和爸一起吃。”陈令禹说,“感觉怎么样,妈,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现在还好,就是觉得浑身乏力的,到了晚上就会疼得慌。”
“没关系,我今晚在医院陪您。”
和李玉兰说完话,陈令禹才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赵阿姨,“赵阿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
他手上提着的是临走前黎芝娴给他的虫草、灵芝、藏红花这类昂贵的补品。
黎芝娴说,这些都是在采摘季节的时候,杜泽易亲自到村子里去收的,都是品质最好的那些,所以包装得也没有特别好,只是拿了个盒子袋子装着。
“哎哟?这是什么?”赵阿姨欣喜地问道。
“虫草、灵芝、藏红花,什么都有,补品来着的。”陈令禹回答,“泡水啊,煲汤啊都可以,我刚从西城回来,我那边的朋友给的。”
“虫草啊,那可不便宜呢,你留着给你妈妈补身体吧。”赵阿姨虽然眼睛在发着光,她辛苦劳作了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些东西,但出于人情,她还是没有伸手要。
陈令禹不跟她客气:“您拿着吧,我这儿还有呢,不够了我还可以找我朋友寄过来的。”
说着,就硬是塞到了她的手里。
赵阿姨惊喜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喜笑颜开地接到手里,对李玉兰和陈敬说道:“哎,这,还是你们夫妻俩会教孩子啊,看小禹多成气候多争气,不像我家那个一天到玩只知道打游戏,也不知道出去工作。”
这事儿陈令禹倒是听父母说起过一点,说是赵阿姨因为儿子好吃懒做,丈夫又去世得早,她的退休金养不了自己和儿子,所以这才出来做保姆工作的。
现在再想来,陈令禹只觉得全天下的母子关系都很难处在一个正常和谐的范围内,总是有其中一方想要掌控全局,或是撒手不管。
唯一他觉得正常的,就是边煦和孙晴。
尽管孙晴这个母亲当得和传统意义上的母亲完全不一样,可她做得不比那些在家相夫教子的母亲差。
陈敬开了一天车,累得连灌了几杯水,才说:“你儿子那是才刚毕业,还没长大呢,到时候自己就想明白了。”
这话是陈敬说出来的,那就是恭维话不必放在心上;但如果是李玉兰说出来的,那就可以掂量掂量她有几分真。
“再说吧,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好,不担心以后出去祸害别的姑娘家。”赵阿姨把那几盒补品全放在自己的包旁边,提醒自己回去的时候别忘记拿。
“小禹自己厉害,朋友交的也都是好人,怕不止是朋友哦,是女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