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内大锅烧着,还有蜂窝煤炉上的瓦罐,咕噜咕噜地冒泡,黎景只觉得这地方温暖如春。
连带着身上的寒意,都化去不少。
苏清风喊了一声,“奶,这我朋友,黎景,他今年不回省城了,来和咱们吃年夜饭。”
这事苏清风早就跟老太太说过了。
老太太还知道的不少呢。
这个小知青背后还有个大领导的爹,先前出冯素芬那档子事的,黎景也出了力。
故而老太太对黎景的态度,那叫一个温和。
等看到地上新鲜的蔬菜和一条厚厚的五花肉的时候,她的笑容更加真诚了。
老太太拉着黎景的手,“吃啥年夜饭啊,干脆留下来,今天晚上跟咱们一块包饺子、守岁,到时候奶多给你放几个硬币,保准你来年顺顺利利。”
黎景也不管这是真情还是假意,但至少心里听着是挺热乎的。
他见老太太没开玩笑,他自己也不是扭捏的人,干脆直接同意了。
于是家里干活的人,又多了一个。
等晌午的时候,年夜饭才正式端上餐桌。
放在前世,过年前,还有各种祭拜灶神的活动,苏清风即便不知道东北这里的详细风俗,但心底也明白,在这特殊年代,拜灶神菩萨?
你怕不是活腻歪了,在想屁吃呢。
黎景看着桌上的菜,要不是还有别人在,恐怕都抑制不住口水的分泌。
酸菜白肉血肠粉条这道菜就别说了,还有经过炒糖色后,色泽油亮,口感酸甜的糖醋小排,以及苏清风按照前世的经历,折腾出来的地锅鸡。
本来按照东北这里的大菜,弄个四喜丸子、狮子头之类的,看着喜庆又热闹。
但是苏清风琢磨一下就不对了。
家里那么多口人呢。
几个丸子,咋分?
于是他早早和老爹行动起来,跑到各处去淘换,俩人晚上的时候,又聚在一起琢磨动手,总算弄出一个有点简陋,但至少能边吃边加热的锅子。
锅子两边,贴着白面做的饼子,吸满了汤汁,再加上浓油赤酱之下,里面的鸡块砍得大小均匀,鸡皮更是黄澄澄的,一看就是家养的笨鸡。
吃下去的时候,一块鸡肉,一口白面饼子,能把人美的不知道啥样。
说起来,这还是老苏家第一次吃到这种菜。
就连苏四卫也是第一次。
地锅鸡这道菜,起源于苏北、鲁南的交界处,而黑省在大东北,在这年头,连县都没出过的苏家人,能知道这菜才怪。
也就黎景还略知一二,但是真论起来吃的次数,还是第一次尝到。
寄秋吃的满嘴流油,又开始日常给自己的四哥夸夸夸,可劲给他迷魂汤,小嘴甜的不要不要的。
“哥,你真厉害。这种菜都能想到。黎老师都想不到呢。”
黎景:……
他要是听过后世的一个词,绝对会说——拒绝拉踩。
不是,这学生蔫坏。
夸她哥就夸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