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有什么用?”
“我现在没法详尽地解释,但这些对我确实非常重要。”
风川狭大概是蹲在哨所的墙角,他的视线很低,背景是一片灰色,然后他放松地就地坐下了,把视讯器搁在边上,镜头里只剩下他的一角。风川介这才发现,他穿着简陋的防护服,粗糙的黑色布料紧紧裹在身上,显得他消瘦了很多。苦寒的环境,让他整个人都阴冷了,颧骨高高地耸立着,脸颊凹陷,眼底有两弯淤青颜色。
他离开的时候,差不多还是少年,现在完全是青年人了。他离得太远了……风川介忽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你要的这些,我会找人回答你,我有个视讯插拨进来,我要先挂了。”风川狭的语气表面上很随意,但是风川介能听出下头压抑的情绪波动。屏幕转成一片黑暗后,他又坐了一会儿,才从屋里出来。外头的两个人直勾勾看着他。
“我以为……他会对我有点愧疚的感情……我真是异想天开。”
“所以事情成了吗?”缪慈自己也感觉自己太冷血了一些,她的脸上倒是挺愧疚的,不过风川介并不在意,他点点头。
“让乌雅和他们对接联系吧。”风川介只说了几分钟,但是他却很累。缪慈站在一边望着他,试探地问:“你们关系不好吗?”
“看你怎么理解好和不好了。要是拿你和缪兹比较,我们……要复杂一些。曾经我们两个关系很好,很亲近。后来他就改变了,我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
乌雅有点奇怪地问:“所以,是他自己决定去冰原区加入先遣兵团?”
风川介摇摇头,“实际上,那时候并冰原区没有先遣兵团。他是作为领队去招收新人,将部队从零做起。在当时很不被看好。”
乌雅点头同意,“聚居区之外的开拓探索一直是佣兵团的职务,怎么看都没有创立先遣兵团的必要。所以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是军部做的关于摆脱佣兵团的尝试。”
“没错。他当初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抛开一切独自跑到偏远的冰原区重新开始。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诺里早上醒来的时候,仰躺着看了一会儿天棚顶上。旁边床上的白萌还在睡,呼吸声沉稳而规律。外头应该天亮了,但是风声仍然凄厉呜咽着,挟裹的碎片沙尘昏暗阴郁。因为季风的关系,学院甚至要停课几天。姜尚亲自拨了视讯进来,要她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好像她就是一只软体动物,只要一经暴露在狂猛的烈风里就会马上被撕碎。
玖鸠敲了两下门,直接踢开了门板进来。她的脸色极其严肃,不过声音还是低低的,“所以,现在我是最急切的那个了吗?”
诺里坐起身,遮盖的布料从身上滑落下来。“金氏的软体完成了?”
“对,你可没少为难他们,金氏的几个工程师现在叫苦连天。”
“我知道,这很难,光凭我们几个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
“你原先没有想到,我们能团结到这么多人?”
“当然没有。”
玖鸠轻叹了一声,“那你原先怎么打算的?如果只有我们三个的话。”
诺里转头看向她,眼光藏在阴影里,“那也要做,总会有办法的。”
玖鸠往后仰倒在床上,“我是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种动力?听见别人埋汰丘英真的带给你这么深的仇恨吗?”
“我看你表现得比我激动多了,你不是在机甲部就把埋汰他的人打了吗?”
玖鸠盯着她,“我只是针对普通研究员而已,这没事的。你针对的可是橘氏,甚至军部。你的仇恨面向的是整个权利机构!可你明明知道,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只会控制舆论转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总会有办法的。”诺里又重复了一句,她眼光直勾勾地盯着窗户外面黑黝黝的光景。
“你太理想化了。虽然有理想很好,但是育婴院出身的机械师告诉你,要现实一点。”
诺里逼近过来,“那你还参加?你也可以去冰河队的小组,他们一定也很欢迎你。”
“我这叫做仗义。而且,我才不会掺和进冰河队的行事活动里,我和龙七不是那样的关系,我们只是……”
“随便胡搞几下。”
“……差不多吧。”玖鸠有点尴尬,“短暂的春天结束了,是时候劳燕分飞了。”
“我看是因为金瑞文回来了,所以龙七要下岗了吧。”
玖鸠有点气愤,“这跟金瑞文没有关系!”
“是吗?你事先完全不知道他在金氏的工程师团队里?”
“他是个主攻手,我怎么知道。”玖鸠语无伦次。
“这么说,你们也没有私下单独见面了?”
“我们见面,也完全是为了工作,都是有关你那个垃圾站看守什么号的……什么……你!我看见你醒了,你是在装睡偷听我们讲话吗?”
白萌尴尬地坐起来,“我装着没醒是为避免尴尬。而且,现在这种场合,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
“没有什么可尴尬的,好吗?”玖鸠把两手举起来,“我的前任遍布天下,有的人我都记不住了。金瑞文只是其中一个而已。现在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她气冲冲地走出去,差点把门拧下来。
诺里一直望着她背影的方向,“这我就不懂了,按照她的脾气,那种身为旁系,跪舔嫡系的态度一向是她最不齿的,为什么对金瑞文就不同呢?”
“可能是因为互补。”白萌提出一个观点,“金瑞文这个人很……和煦文雅,跟玖鸠完全不一样。即使是放下身段,谄媚奉承,他来做感觉就没那么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