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跟着的云启,手里还鬼鬼祟祟地拎了个红木食盒。
两人出现在春禧殿门口的时候,以筠正坐在院子里,用这几日的积雪堆了个小小的雪人。
一身莹白如雪的披风,除去黑发间那支烧蓝的发簪外,倒有几分与雪相融的美感。
听见后头的脚步声,以筠回过头去,这样的时候,别人是不会来的。
一转身,就见到了同样身穿白色貂裘的永琪,满脸的笑意,不加遮掩地望着她。
她也回望着他,打量了一眼两人几乎同色的外衣,嘴角上扬,酒窝浅浅。
两人相对无言,可这冬日,却暖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以筠没再管自己的雪人,只是往里头走去,身后紧跟着永琪。这会儿早已吃过了早膳,又没到午膳的点,平白无故地端个食盒来做什么?
殿内温暖,又点着她近来最喜欢的鹅梨帐中香,让他有片刻恍惚。
他示意云启把手里的食盒放了下来,便把他赶了下去。
永琪从食盒里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九鲜面来,木耳、西红柿、皮
肚、肉丝、鹌鹑蛋、青菜等九种配菜和最后浇上的一小勺辣油,让这碗面愈发的引人垂涎。
“这是江宁府的美食,那会儿随皇阿玛南巡,尝了一次,便想着若有机会也要给你尝一次的。”永琪把面推到她面前,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尝尝?”
以筠见他这样的神色,有些费解。
从前不送面,送簪子,还有和敬公主府两人相拥告别,还有被他拦在仁寿寺外的巷子里,还有前些时候在襄勤伯府的抄手游廊里,可未曾见过他这样的神色。
她狐疑着尝了几口面,汤底的高汤鲜美,应是熬制了许久的,便是那面条也是筋道而有嚼劲。
“味道如何?”永琪试探地一问。
以筠没抬头,一边吃一边嗯了一声。
襄勤伯府世代都是京城人,她又不曾跟着谁出任江南,饶是穿越前尝了不少各地美食,可在这儿,还是以京城的吃食为主,只偶尔会在宫宴上尝到几味江南菜。
这一碗九鲜面于她而言,倒是久违,竟像是比从前尝过的任何面都更好吃一样。
直到吃了大半碗,她才放了筷子,很明显,永琪轻舒了口气。
“你今儿怎么了?”以筠又问。
“当真好吃吗?”永琪像是不确定她方才的答案,又问了一遍。
以筠无语,翻了个白眼,拦了语芙要去收拾的动作,一面阴阳怪气地说道:“既不信我的话,要不五阿哥您亲自尝尝?”
“我尝过了的
。”
永琪紧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可话才说完,两人就察觉到了这话的不对劲。
以筠忙红着脸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语芙:“赶紧收了。”话落便忙去了榻上,掩去了自己神色的慌张。
永琪低咳了一声,忍着笑看着语芙收拾了面碗,他才走到她跟前,说道:“就没觉得不对劲么?”
以筠闻言,思索了一会儿,有个不大成熟的想法浮在心头,她本不预说出来,可一对上永琪探究的眼眸,还是问道:“莫非是你做的?”
永琪轻笑,在她身边的榻上坐下,笑意渐浓,近乎默认。
猜想被证实的以筠倏然站起来,看了一眼门外,想来那还剩下的半碗面都已经被倒掉了。
“你早说啊!早说我就都吃完了!”
拜托,堂堂皇五子,给自己下厨做面,自己还不知珍惜,不曾吃完,罪过罪过。
永琪见她这样子,朗声笑了起来,无奈扶额:“吃不下便不吃了,你若想吃,日后还愁吃不上么?”
以筠回头看他,就听他站起来,向自己走过来,继续说道:“你放心,日后我还能给你做。”
话虽说得轻巧,但永琪隐去了自己做这道面的过程。
春禧殿内,以筠和永琪摆了棋局,尽管以筠并不擅长,但她清楚,永琪必定会让她。
春禧殿外,云启和语芙正在一处闲聊。
“这面是五阿哥做的?”语芙不傻,也能从二人的暗流涌动里看出点端倪来。
云启闻言,往
里头看了一眼,才低声说道:“你可别说了,昨儿五阿哥白日里在兵部忙了一整天,晚上有空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阿哥所没有小厨房,阿哥特地去了四爷府上,叫了厨子一面教,一面自己从高汤开始熬起来的。直熬了四个时辰,才又从和面开始,一步一步自己做了的,阿哥又怕第一次做得不好,自己尝了几次,才送过来的。”
似是担心把永琪说得不够深情,如实陈述完后,云启又加了一句:“你是没看见,咱们阿哥这几日累得觉都睡不好,昨儿熬高汤的时候,自己都快睡过去了,可今儿还是强忍着困意陪姑娘过生辰呢。”
语芙听在耳里,在心里默默地记下来。
一会儿等他俩走了,自己一定要进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姑娘。
姑娘一定爱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