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日,二人仿佛失去了交集一般,她不会再像从前一样颐指气使的指着他的鼻子提那些许怪诞的命令,也不会歪着头撑在石桌前明媚的挑拨他,说着,我就是喜欢你呀。
偶尔路过那钟粹宫门前,他都会脚步一顿,望着那已是长过城墙的参天古树,都会想起那日见到她,一袭红衣遥遥坐在树间,如瀑的青丝在日光下绸缎般动人,美的张扬又霸道。
她说不需要他负责,可女子最宝贵的当属贞洁,他总是想起那汤泉池中的荒唐一刻,都会逐渐的出现在夜里的梦中,叫他怎敢忘了罢。
“快点走吧,你还要去面见圣上。”
身边的张铎催促着他。
星空下募然花开,衬着钟粹宫中面色苍白的女子倒在床榻边,半晌,十指移开处有淡淡的泪痕,眼中却迷离失措,一丝情绪全无。
幼蓝端着今日的饭菜跪在主子的身边,心疼的皱着眉。
“公主,您今日一口饭都没吃,还是吃点吧…”
如今公主的病情愈来愈严重了,自那汤泉宫回来之后便没日没夜的摔着殿里的瓷器,她便只得紧闭宫门,生怕这模样被传了出去。
“幼蓝,你可觉得我愚蠢?”
“公主倾城之貌,又自小习得马术,精通蒙语和汉字,您这样的绝代佳人又有谁能配得上呢?”
“我穿了素衣,换了玉钗,他还是不喜欢我。”
“原来…不管这世间几番轮回,皆逃不过爱而不得的命运,由此说来,我究竟又能配得上谁呢?”
她斜靠在床边,低垂着头,青丝悄然溜在胸前,露出一段娟秀的颈子,眸子里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瓷器,两束白樱干花烂在那冷清的宫中,更显萧瑟了。
仿佛在深渊里跳舞,脚尖溅起的一朵朵血花,在漆黑的夜里漂浮旋转,直到死亡。
“前几日何公公是否来了?”
“回公主,何公公是来请殿下前往江南一同游玩,您那时叫幼蓝前去婉拒了。”
“去吧,我去。”
幼蓝怔了怔,低下头有些愤慨又有些心疼。
“是公主”
她心里想着,定是因为崔侍卫,公主才决定前去的吧。
破碎的血滴,阴暗的潮湿,没有黎明的日子让李璇滢日日夜夜透不过气来。
是时候该说声再见了命里无时也莫要再强求了吧,李璇滢。
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声响遍烟雨朦胧之中。
七月的雨空灵柔美,如同一行行飘逸的诗词跳跃在青砖瓦黛上,点缀着红墙白塔,有的是山光水色,俱是一片迷离。
女子跟着一行人下了马车,一方纸伞撑在她的头顶,粉嫩白净的脸庞上纤细的睫毛起起伏伏,与满含春水秋波的轻灵眼眸相应,颇为动人。
她又换得了曾经的那身红衣,一朵绽放的红棠在这皆是素色的行人中显得格外靓丽,似乎无时无刻都会惹得人侧目。
望着远处一身玄色锦袍的男子定定的望着岸边的两人,眼里那可怜的落寞让李璇滢心里泛着酸意。
“原来爱而不得的可不止我一人。”
“公主”
崔文澜诧异的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身艳红,嘴角微微抿着。
她果然是这世间最配得这身赤色之人
“你,陪我逛集市。”
“这是命令。”
女子转过身去,衣裙拖地,折柳腰以微步,言行举止还如曾经那般活泼明艳,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眸子里透着一股叫人看不清楚的疏离,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