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停步的背影陡然转过身来,一双蕴着怒意的眸子悄然变得戏谑。
“骨头很硬啊”
李璇滢缓缓走过去,指尖挑着他的下颚,斜阳拍在他刚毅端正的脸上,眉宇微皱,深如刀叶。
“听说你出身江南崔氏,想必也是贵族公子”
她轻笑,小脸高傲的扬起。
“你给本公主捏捏脚,或许能听进去些”
李璇滢独椅长凳,百无聊赖的打量着面前跪着的男子,娇柔婉转之际是浓浓的试探,美艳不可方物。
江南崔府的二公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般显赫的家世却有一颗桀骜不驯的灵魂,宁可在陛下身边做个无忧无虑的御前侍卫,也不愿回府承袭士族家业。
怎幺?她李璇滢天生也是一身傲骨,大不了你死我活,同归于尽
看着那人没什幺反应,她嗤笑一声,准备站起身来。
“臣若是为公主捏脚,公主便会安然和亲,是吗?”
崔文澜语气是平静的,但话低,却仿佛隐隐正有裹挟着风暴的暗流慢慢涌动。
她没想到他会这幺说,正想反驳的时候,便看到男子手撑着地站起身来,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粗粝的手掌定是平常握久了刀柄,擦过少女纤细的脚踝,温热的触感让李璇滢微微一愣。
木屐脱下,那白皙的皮肤映着彤彩的金色铃铛显得格外灵动,指腹按在她脚底的穴位,一下又一下。
“你”
她低声斥他,声音流露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
可面前的男子的眉宇间却没有一丝波澜,连眼皮都未擡,衣襟摆动,露出腰间的佩刀。
在这柳叶飘摆,春风和煦的钟粹宫中,女子的玉足被捧在手掌心里仔细揉捏,若是平常,她早些就从斥骂他以下犯上,可这次,却有些犹豫。
想来是在这山南水北,人来人往的前世今生,她明明娇纵又恶劣,所求所爱皆不得,却当真有人跪地抚平公主的裙摆,为她脱下木屐。
李璇滢连忙抽出脚踝,转过头去,两颊生出些许红晕,眼神飘忽。
“公主可是要兑现诺言。”
她听到背后的崔文澜语气紧绷,仿佛在极力隐忍。
“本公主知道了!烦死了!”
李璇滢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小脸,越过男子气冲冲的要走出钟粹宫,却被有力的臂膀拦在了半路。
“公主要去哪儿”
“我去南湖赏景,你也要管?”
她理直气壮的叉着腰,一袭红罗长裙宛若素然绽放的海棠,鹤立鸡群般绝艳,说完便甩脸子走了出去。
水波流转,菡萏颦蹙。
李璇滢有些焦急的站在树后不停的张望,这一池南湖景色宜人,却让她无心观看。
“公主殿下怎幺不去湖边观景?”
“谁要来观景”
她探着头不知在看些什幺。
李璇滢记得,今日便是瑶妃娘娘落水南湖的日子。
这位周氏贵女落水后没能及时救起,差点一命呜呼,就连太医院的医师来了都说若是挺不过今夜,便是无望生还了。
前世时,她虽与瑶妃并未有什幺太大的交集,但那日她马上便要嫁入西洲,欣喜地想去长极殿与皇兄好好作别,却听何公公说陛下在瑶妃的宫中,还不让任何人跟着。
她天生好奇心颇重,悄悄溜进了毓秀宫想看个清楚,刚走到门口,却听到皇兄说道:“若是她醒不过来,朕叫你们全部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