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灯笼里的烛火被这一场雨全淋灭了,只剩林菲菲的火球术还在发着光。
街道上那一道道黑暗门窗的背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这群人。
“这街道的鬼气更重了。”
林菲菲收回目光,毫不犹豫地转身敲起了门。
“咚咚咚!”的敲门声突兀地响彻整条街道。
“吱呀”一声,红漆木门竟然真被从里面打开了,门口出现了一个瘦小的长胡子老人。
一股冷入骨髓的阴气扑面而来,火球“噗”一下熄灭了,两张符纸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林菲菲挥手将之收回储物袋里。
天地间只剩老人手上拎着的一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那老人脚上趿拉着一双布鞋,睡眼惺忪地看着众人:“谁呀?没人告诉过你们,晚上不能随便敲门吗?”
“店家,我们是过路的行人,夜深了没找到投宿的地方,这里还有空房间吗?”本躲在旁边的曲凌杰挤开了林菲菲,来到门口,笑着跟老人解释。
一股凉气从林菲菲的脊柱尾直冲后脑,大黑狗猛地往地上一躺,四脚朝天,露出白白的肚皮。
“它一定是看到了惹不起的东西!这狗东西,居然直接认怂!”
林菲菲在心里疯狂吐槽,但面上却仍维持着冷静。因为她怕露出异样后,眼前这个年迈地看着和蔼可亲的老头会撕下伪装,露出狰狞的一面。
何必呢,生活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儿就不必拆穿了吧。
“这里客满了,你们去别处投宿吧。”老头面带歉意地说了一句,并打算关门。
“店家,您瞧瞧,外头下着豆大的雨,我们家夫人怀有身孕,实在是受不住啊。还请通融一下,不拘是什么房间,给我们凑几间出来。”
曲凌杰、何晶、陈月禅等人已经纷纷抬脚挤进了屋里,七嘴八舌地求着情,说找遍了镇上所有的客栈,都客满了,实在无处可去,求收留。
林菲菲与武奇军对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疑惑。
身边的这群人似乎在老头打开门的一瞬间,陷入了角色扮演的幻觉。
这行人分工还挺明确,曲凌杰是管家,陈月禅是夫人,何晶以及另一位女修是她的两个贴身婢女,其余人则是护卫。
他们对老头说家里二爷金榜题名,已入了翰林院,他们陪同夫人北上长安去与丈夫团聚。因为镇上的官方驿站有二品大员投宿,实在挤不出空间,他们只好另找客栈,找来找去就找到了这里。
老头沉思了片刻,颇为为难道:“倒是还有一处院子,只怕诸位不愿意。”
“不拘是哪里,只要能住就行。”陈月禅开口说了一句,语调腔势都是一副大家夫人的模样。
“行吧,那你们跟我来。”老头让开身子,对着还站在外面的林菲菲两人喊,“你们两个还不进来?再不进来我可关门了,这外头的雨啊,只会越下越大。”
林菲菲沉吟片刻,瞧着雨中浓得都快化不开的鬼气,心一横,抬脚迈过门槛,另一只脚也要提起时,却蓦然一沉。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大黑狗咬住了她的靴子,整个身体都像条蛇一般盘在了她的脚面上。
老头也低头瞧见了大黑狗,他呵呵笑道:“出门还带着狗啊?好伶俐的大黑狗。”
一边说一边弯腰从林菲菲的脚面上拽起大黑狗。
大黑狗顿时如被抽了浑身骨头一般,头跟四肢都耷拉着,任凭老头摆布。
安排在灵堂边的客房
看着被老头单手提进屋的大黑狗,林菲菲眼睛微微一眯。大黑狗的原形虽然缩小过,但也有半人高,近五十斤,眼前这个瘦小老头居然单手就提起了它。
林菲菲没再犹豫,跟着老头迈进了店里,武奇军紧跟而上。
到了店里老头随手将大黑狗一放,笑道:“这位姑娘,可要看好你的狗啊,店里肉多,可别叫它吃错了。”
林菲菲笑回:“好。”
大黑狗一获自由就夹着尾巴躲在林菲菲腿边,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你们都跟我来吧,别落下了谁。”老头提着油灯走在前面带路。
众人无声无息地跟着他穿过天井,又穿过阴森森的楼阁,来到一处昏暗寒冷的小院。
推门进屋,正对门一张八仙桌,桌后悬挂一张灵帐,还有一幅美人图。
林菲菲感觉头皮都麻了,大黑狗更是抖得不成样。
那美人图上是一个面带神秘笑容的美妇,雪肤花貌,唇若涂脂,长衫配襦裙。只是这长衫颜色十分怪异,以腰际为线,半身红衣半身白。
继续往里走进一个门,老头才停下脚步说道:“这里有四间通铺,你们自选。我家儿媳新死,暂时停灵在外间,你们莫要怕,我儿一会就来守灵,不会惊着你们。”
林菲菲和武奇军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骚操作?这究竟是不尊重儿媳,还是不尊重房客?
但陈月禅等人却似毫不在意,快速地分完房间就推门进屋了。
林菲菲亲眼看着何晶和另一女修伺候陈月禅宽衣上床,盖被便睡。至于她们两人则取了另两床被子,手脚麻利地铺在床前塌上,像猫儿一样蜷缩着睡在里面。
这下她可以百分百确定了,何晶肯定已经失去神智,否则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做这种伺候人的事?做戏也不会做到这样。
看来现在清醒的人只剩她和武奇军两个。
“武奇军有接近筑基高阶的实力,但这不是他能保持清醒的最重要原因。陈月婵和儒家书生都有八品的水平,但他们俩却陷入了幻境,所以武奇军能保持清醒,身上要么有秘宝,要么就是和自己一样,神识远比自身品级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