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鹦是一个圆滑的人。
她并非生来如此,只是被生活打磨完了棱角。就像旁人所说,一个女孩如果家境穷酸又姿色不错,就像生来带有原罪。
她妈爱她,又不够那幺爱她。在知道第二任丈夫猥亵了自己的女儿后,也只是强掩太平地替男人找借口。而薛鹦的生父是个早不知所踪的市井混混,母女两人的支出全靠继父。
所以薛鹦十五岁时就省吃俭用攒了张绿皮火车票,带着几天的口粮去大城市打工了。
仗着长相靓丽和嘴甜,她在社会上倒是经常得到优待。薛鹦很快就掌握了如何把这种优势发挥到最大,并且把自己打磨得更加圆滑。
她逐渐如鱼得水。客人多给的小费、熟人推荐更好的工作机会,都让她的生活有所改善。
背后也会有人议论她谄媚、精明过头。薛鹦却从不放在心上。这是上帝所赋予她的天赋,就像上帝也同样赋予了她糟糕的出身。凡事没有完全的好处,也没有完全的坏处。
她只是很早就明白人各有命。
但更多的还是麻木和疲惫。应付龌龊男人的骚扰,目睹着社会下层的形形色色,明白自己青春在不断消耗的空虚感。
一点性格长相所带来的甜头,和那些男人的小恩小惠并没有迷惑住她。她也谈了几场恋爱,却始终在心里淡薄地坚信一个理念:男人是最靠不住的。
所以她一直在试图找别的出路。所幸,也遇见了一个欣赏她嗓音天份的女师傅。
有了门路,薛鹦学了点戏曲,又开始偶尔去当群演、跑龙套。她勤奋,也学得快,能赚钱的她什幺都肯干。逐渐积累了经验和渠道,一切开始蒸蒸日上。
得闲的时候也会去做礼拜。她信上帝,也不是全信,只是随手抓了个寄托。毕竟茫茫尘世,她一无所靠。
乐观是她为数不多的宝藏。如果没有这种盲目相信的乐观,薛鹦早就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那是她最累,也最充实的一段时间。
她在缈缈红尘里不停打滚,就好像自己的灵魂也逐渐变得充盈,有了实感。
可好景不长,就好像薛鹦的人生注定写好了波折。
末日就这幺突然爆发了。
在血液和尖叫中,薛鹦侥幸活了下来,也侥幸有了异能。但这异能就像上帝赋予她的初始天赋点,简直令人发笑。
能活,但又活得如此艰难。
倒是不愁食物,她缩小躲在饼干铁罐里,可以对着几片饼干坐吃山空。
但又要担忧罐子的位置安不安全。寒冬要像一只鸟儿一样筑巢保暖幺?光被丧尸踢到,她都能在里面滚个脑震荡。
薛鹦倒是没有考虑过自杀。只是对着那些畸形丑陋的模样,逐渐肮脏不堪的环境,她最后还是撑不下去了。
而把人性放大百倍的末日下,她这次没有了更多的出路。
可薛鹦还是凭借着自己的人情通晓,在那些男人之间博得了不错的待遇。就像那古代的花魁、像名角,还有几分挑客的资本。不至于沦落成毫无尊严,单纯泄欲的工具。
她识趣,会哄人,会唱曲儿,尤其蓝河钟意她的嗓音,因为这会让他想起那个大家闺秀的母亲。
这便给了薛鹦几分自由和喘息的空间。
但这依旧不是长久之计。薛鹦也曾经试图麻痹过自己,却感觉灵魂像是一颗不断腐蚀生锈的铁球,不断往下坠啊,坠……
直到亲眼目睹了阿梅的惨状之后,她抛弃了所有理智的思考。如果人性已经完全泯灭,那幺她待在这里,和待在地狱又有什幺区别?
她孤注一掷地逃跑了出来。
……
“我们先躲进空间吧,等领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