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上辈子开始,林琅就已经对队伍内部处理问题什么画风特别了解,火只要不烧到上面去,便稀里糊涂地过,草草地有人挡枪就行,事情本来的面貌要为所谓的面子靠后站。
她孤注一掷,破釜沉舟,谁在上面独善其身高高挂起,她就要将谁也拽下来共沉沦,踩着他们的血肉铺平舆论,想都不要想。
陈玘可想而知地承受了最大面积的冲击、征讨、谩骂,重大舆情出现后,直接责任人必当要给内外交代,表达歉意。他爱她,她也爱他,越是如此,她越要保全自己。
不能让陈玘的罪白受。
她要毫发无伤地登顶,才能替陈玘把受到的委屈与伤害一件一件讨回来。
他们的荣耀是连在一起的,所以抱歉,这一次,林琅不能与陈玘共同饱受烈焰的灼烧,单打资格,不能有失。
王皓、邱贻可两人都被林琅这与年龄不符的洞察力镇住了,怀疑这姑娘是精怪成了人形,胆子还大,旧人们暂时不察的破局之法,她想到了,还敢把有裂缝的天撕出来个窟窿眼。
小杀神,方方面面的,名不虚传。
邱贻可反应过来后帮腔:“对,我觉得,问题还是出现在那个内鬼身上。”
樊振东随即跟着往天平上加码,讲:“那个内鬼还是个心理变态的私生!在江苏,偷了我的内裤!”
“啥?这么严重?领导,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内鬼抓出来,不然队里以后不得安宁!”王皓被事情的严重程度吓了一大跳。
林琅塌着肩膀,颤抖着掉眼泪,死盯领导不眨眼。
不是害怕,不是委屈,是太激动太疯狂了,她看到了领导眼中的震颤与后怕,距离这场博弈的胜利,已经一步之遥。
她快要成功了……她就要救出她和陈玘了!
领导又问:“报警是报警了,但那个人在微博上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偷拍这一条,不能用刑事侦查手段追查,去哪儿找人?”
林琅与樊振东凛然对视,异口同声:“我知道在哪里!”
归还他原本的人生
这些天他们从没有过坐以待毙。
确认了是内部的人搞的鬼,一直在沿着这条线紧密调查。
好在2017年国内高速照相机主要的应用范围有限,没有大规模民用,底片的信息编码表明了设备的品牌和型号,此为第一条线索。
林琅和樊振东发现了有人偷拍后还敢出双入对,不是没有防患设备,而是借此下套——既然偷拍者是针对林琅发难,想必不会放过再将一军的素材。而他们只需要请人盯好那个位置有没有再被人动过,拆卸设备,沿着设备的流向顺藤摸瓜。
只能说有人害人都没天分,偏偏心眼子极坏。
他们甚至私下商议过,林琅并不想先发制人把事情闹大,樊振东被x骚扰虽然恶心得难受,这也不适合大张旗鼓地捅出来,防范着远着那人便是了,队友一场,没后续的动作就当是个恶作剧了。既然到了真枪真刀见血的时候,没必要再当圣母。
王皓、邱贻可心下一颤,大概猜到了搞鬼之人就在现场。
就领导还迷瞪着两眼,疑惑问道:“在哪儿?”
樊振东是男孩子不方便动手,林琅撸起袖子,炮弹一般弹射起步,两眼血红地冲到球台前面拿人。
她已经忍了太久了。
林琅肌肉发达扎实,架住一个纤纤弱弱蒲柳之资的女队员,就把人往回带。
那是一队的方墨羽。
实力稳定,林琅来之前稳居t1,结果一遇到林琅队内赛屡战屡败。
方墨羽没有反手之力,本就心虚,挣不脱林琅,惊慌失措下破口大骂,用愤怒掩盖慌张:
“林琅你有病吧?你自己搞出了事情,不要胡乱攀咬别人!领导、教练们都在,你动我一下试试!”
胳膊还胡乱抓着,林琅偏了偏头,还是不慎在脖子上被她挠出了三道指甲印,火辣辣的疼,往外渗了些血丝。不过林琅已经快癫到没有正常人类的知觉了,力道没有减弱分毫,阴阴森森地笑了两声。
“不用跟我说,你去跟大家解释,能解释清楚我算你赢。”
把人架过来后林琅松手,方墨羽马上辩解道:
“她的事情我一点儿也不清楚!跟我是没有关系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疯了一样针对我!”
林琅用手给脖子上的伤口扇风,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做无谓的口舌之争,甩证据就好。
方墨羽下意识要去找樊振东的表情,恐慌又期待,樊振东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会是什么样的,反感也好,厌恶也罢。
不要是一潭死水。
不能是一潭死水……
可惜的是,自始至终,樊振东的反应平淡到事不关己,身边并没有多出一个人,淡漠到没有给予她一丝一毫的余光。
樊振东平静地调出手机里的资料,对领导进行陈述:
“从我们第一次收到勒索照片后,就已经展开了调查,初步猜想是针对林琅,所以动用了专业科研级别的不管白天黑夜都能拍清楚轨迹且体量微小的相机。根据底片编码,我们查到了该设备是南京的一家科研机构所有;虚拟号码溯源虽难,但其核心逻辑还是开梯子过几个中转信号代理机构,我又托人废了很大功夫还原,再加上,春节期间的行程报备,队内这位的家乡在南京,其父确实任职于一家科研机构。”
连名字都懒得提一下。
因为不值得。
林琅补充:“科研机构的设备每次借取、用途都是要详细报备的,尤其是其内还存有实验数据,不知道涉不涉密,如果闹大了,连累的可不就只是我们体育方面的事了。如果领导您不相信,可以再跟南京方面取得联系,只怕,到时候,不止与我们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