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陈绰睁大眼睛,“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看直了?”
“两只。”闵陌飞头也不回。
“他很像一个歌手,以前留长头发的。”陈绰拿出手机开始搜,“喏,就他。”他把手机递给闵陌飞,闵陌飞头都没偏一下。
“你讲不讲道理啊。”陈绰皱眉止步。
闵陌飞没再继续往前走,悻悻然转身,“我看看。”声音带点委屈。
陈绰举起手机,手机上面是一个音乐软件的个人介绍界面——段绎,华语创作男歌手,选秀节目冠军,代表作《洇》……旁边配着一张黑白照片,半长的头发,英俊的脸。
“嗯,像。”闵陌飞转身继续走。
“嘿我真是见了鬼了。”陈绰看着闵陌飞的背影气得想笑。
右边的路也不知道和左边有什麽区别,走到头是一扇拦住的拱门,只能顺着旁边楼梯往上走,上面每一层都是围成口字的单间桌席,一面四间,一层十六间,陈绰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闵陌飞。
最后陈绰有些洩气地走回楼梯口,靠在旁边的墙上,盯着中间庭院的置景发呆。
他刚刚看了一圈,每一间房间靠中间庭院的那一面都是窗,木窗的架子配玻璃,保暖又好看。
一会儿估计中间有一些仪式能看。
啊,闵陌飞这个傻逼。
这个地方除了闵陌飞他还能找谁坐着一起看啊。
“陈绰!”
陈绰听见熟悉的声音,顺着声音的方向往上看,看见最上面的阁楼闵陌飞探出窗外的脸。
居然最上面还有一层。
这层估计都坐身份贵重的人,一般是不开窗的,窗设计得很低,闵陌飞这一探给陈绰心都探出来了。
“你别往外探!”陈绰赶紧跑到最近的单间,也从窗口探出去说,“小心掉下来!”
“你上来啊!”闵陌飞喊。
“我他妈怎麽上来啊,你跑那麽快!”陈绰也喊。
周围本来谈生意的、閑聊的人都纷纷安静下来看他们。
“你来三楼,我带你过去。”陈绰和闵陌飞中间这一层也探出来一个圆圆的脑袋,他说完转过头对身边人说,“干嘛,姜哥说了,要好好给客人带路。”
阁楼上都是雅座,屏风隔开的一张张桌子,有四人桌,有两人桌,闵陌飞和陈绰在靠窗的两人桌面对面坐着,已经十分钟没有人说话了。
色香味俱全的各色菜肴一道道端上来,天色渐暗,楼房亮起璀璨的灯,五彩斑斓,光看着就让人心里生出温暖。
闵陌飞看了眼陈绰,又收回视线。
庭院中间那颗苍郁的大树下摆了几把木椅子,有高有低。在夜色完全降临,灯光炫目到极致的时候,刚刚他们在门口见过的那个白衣男人拿着把吉他随意坐上了其中一张椅子。
此时外面极冷,他穿着深色的长大衣,只露出修长好看的手指,坐着拨了几个音。
刚刚带陈绰上来的男人和那位叫姜飏的在旁边调设备,他们都戴着厚围巾,把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
姜飏转头看向椅子上抱着吉他的人,比了个ok的手势,那人也回了个一样的手势。
天气预报说这是平城近十年来最冷的一天。
没有司仪,没有主持人敲流程,温暖的房间里觥筹交错,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庭院里的动静,但当段绎扫动琴弦,音乐在每个房间里响起时,宾客们纷纷安静下来。
吉他的音色十分温暖,旋律轻快又舒缓,配合满眼的暖光,只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受到祝福的夜晚,这是一场只与祝福有关的婚礼。
一个独奏部分结束,又有一个长发男人拿着把吉他加入,而后又是一男一女,没有贝斯没有鼓,只有不同音色的吉他,用温暖的弦敲动幸福的乐章。
咚,咚,咚。
叩门声重而有钝感,像是有人举着粗木桩击打厚重的木门。
音乐声停止,木门在安静中缓慢打开,而在两位新人走进来的同时,响起独奏的大提琴。
庄新和余樱没有像一般婚礼那样穿西服和白纱,而是都穿着剪裁得体的新中式婚服,新娘的裙子刚刚及踝,层层叠叠,穿在身上应该也不冷。
每一张临窗的桌子上都放着一个罩住的托盘,里面有很多很多玫瑰花瓣,陈绰一开始不太懂是干什麽,以为就是烘托气氛,但现在他一下子会意。
陈绰打开窗,冷风把他吹得一怔,手中的花瓣顺着风往里飘了几瓣,更多的则顺着重力飘落而下。在座的宾客见状也纷纷把花瓣往下洒。
音乐随着花瓣掉落越来越激昂,吉他重新加入和提琴的共奏中,庄新和余樱站在各色花瓣中笑得很灿烂……
他们下午的时候大概已经在最亲密的家人朋友的见证下举办过仪式,晚上只是宴请宾客,因此短暂亮相后就相携上楼敬酒,只留下几位乐手轮流表演。
两位新人敬了几桌酒,新郎拉着新娘站在二楼的窗边起哄,“唱首歌啊小绎!”他打开窗喊。
段绎擡头看了眼两位新人,再转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的姜飏,摁灭颤动的琴弦,安静几秒后弹起一首经典情歌的前奏,几位乐手立刻会意跟上。
“他退圈也有两年了,当初选秀出道的时候宝儿很喜欢他,拉着我和她一起投票,那会儿你应该刚去美国。”陈绰开口打破他和闵陌飞之间持续的沉默。
“我错了。”闵陌飞立刻说。
陈绰脸给风吹得有点僵,把窗关上。
“你先忙正事,回去和你算账。”陈绰不看闵陌飞,低头继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