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蒋易秋的意思,饶是黄新民名下公司和産业都不止这一处,但如果成功,遭此重创的民啓也够他喝一壶了。更何况,这是黄新民家业的根基和中心,如果直捣其间,那麽对他精神和事业上的打击都会如有七寸之力。
这件事,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更没有一个确切能攻克下来的时间範畴,他能做的只是全力以赴。
许璟细细听完,浏览起页面。
建一个估值模型对许璟来说,需要整整两天;而研究透彻一支股票,至少需要一个月。而她逐句看下来,发现这根本不止是她那样小儿科的小打小闹,而是一份详尽、周密的企划书。除了对对方公司每个季度的産值构成、人员编排、未来发展计划进行了逐条分析外,就连每个高层的家庭结构和性格特点都写得清清楚楚,力求对方的每个决策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蒋易秋不是预言家,考虑得再周全也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为了避免措手不及的情况发生,方案里还做了许多假设。针对不同的方向,分别制定了长远的推算演练。
她无法想象是多少人的团队,又花了多少的时间和心力去这样搞透一家公司。
许璟的心髒难以抑制地剧烈跳动起来,“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事情做不成,你要亏多少?”
“我不会拿祖业去博的。资本公司是我自己个人名下的,你别担心。”
许璟没想到蒋易秋能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一时竟、也没了话说,仿佛再多的感谢在他的用心和付出面前都是苍白。
许璟望向蒋易秋坚毅淩厉的侧脸,好像他表现出强硬的一面了,她便要软下去才恰当。
许璟整个人都靠在了他怀里,双手环住蒋易秋的腰,衬衣触感柔软,味道干净清冽。“有什麽我能帮忙的?”
“你可以去给那家新公司当金融顾问,”蒋易秋笑起来:“我去看过一次,都是名校毕业的年轻人,有干劲也有拼劲。他们正在四处找融资,大概再过两周,等他们四处碰完壁了,我再出面注资。”
“他们好可怜啊,殊不知早就被人看上了。你为什麽又要晾着他们?”许璟越想越不对劲:“你怎麽不论对谁都爱搞这一招?”
“这样才显得这钱来之不易嘛,”蒋易秋给气势汹汹的许璟顺毛,“我可是準备把几个得力部下也拿给他们用的,不然我一上去就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别人能信我吗?多半会觉得我不是有阴谋就是别有所图。所以我就要假装考察犹豫一段时间,再做决定。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完,蒋易秋留意到外面站着的谭昊明。他站起来穿上衬衣外面的西装,对许璟说:“我要去开个会,最多一个小时,你在这里等我。”
许璟的屁股往后一挪,占据蒋易秋的专座。她整个人都陷在座椅里面,舒适得好像是坐在一个付了高价的观景座位。而这景便是:面前的男人长身玉立,匀称修长的双腿包裹在西裤里,满脸写满了即将要去专业领域说一不二的禁欲气息。
许璟强忍住了想要上去扑倒蒋易秋的沖动,微笑道:“去吧,我不会乱跑的。”
蒋易秋打开门走了出去,走得雷厉风行。
许璟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一时间有些百无聊赖。蒋易秋对她大概是完全不设防的,什麽也没交代就走得那麽果断。
许璟四处打量了一番,办公桌旁是两樽双格亮皮沙发,中间用茶几分隔,上面摆了些亮得发光的杯具。
许璟转动座椅,发现侧面墙上有一扇门。仿佛被提醒一般,尿意也随之袭来。
许璟起身,转动门锁推开门。入目的却不是想象中的洗手间,而是一间明亮整洁的小卧房。
不到三十平米的房间,主要的家具除了大衣柜,就是一张单人床。许璟坐在床上,床板硬得硌人,应该只是用来偶尔小憩或午休。
她打开面前的柜门,里面按颜色深浅挂了几套不同场合需要用到的西装、几双皮鞋和很多的领带。最下方有一个形同虚设的保险柜——她随手一摸就发现并没有锁门的保险柜。里面除了印章,还有几沓百元现钞。
许璟忍不住嘀咕:“太没有安全意识了。”
关上柜子,她又啼笑皆非地补充了一句:“而且还很无聊。”
许璟把薄毯铺开,脱了鞋钻进去,脸埋进枕头里,嗅到一些若有似无的,属于蒋易秋身上的清冽气息。
许璟打了个哈欠,一翻身,背脊处有个尖锐的东西扎着她的后颈。
她维持着躺的姿势,伸过手摸到枕头下面的硬纸,抽出来一看,是一本a4开的品牌册子。
许璟坐起来,将册子拿在手上,仔细端详。封皮看起来像是一个知名首饰品牌的内部刊物,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数字。她一翻开,发现纸页并不新,应该被人翻过很多次,其中有几页还被折成了三角。
而那被折过的页面,清一色的全是婚戒。
“不是吧……”
许璟难以置信,越发翻来覆去地看。旁边的摘要却分明写着——“适合她的肤色”,或是“适合她的气质”,还把这些备选钻戒都在一旁标注了编号,似是还要再考虑才能做决定。
再回头一看,封面的数字也赫然是她无名指的尺寸……
许璟瞬间精神起来,心里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让人如浮如坠。她小心地把花册子塞回枕头下,将被子叠回原状,扫视一眼,才打开门退出去。
蒋易秋推门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本来还在发愣的许璟忽然惊起:“呀,我不是要上厕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