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凌不疑原话并非如此,他在信中说此番在军中才现从前所学与实战相比还有差距,他想趁热打铁多学一学。
不过霍窈窈是知道的,他在军中的处境并不算好,毕竟作为空降的关系户,他也必定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兵士们的认可。
虽然从前武夫子常常夸赞他骁勇非常,但总归是和都城中的各家公子横向对比,拿到真正拼过刀见过血的人面前,就显得青涩了些。
不过霍窈窈并不担心,就算是看在霍君华的面子上,崔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凌不疑,更不用说她还塞了一张平安符给他了。
长乐殿是不对外放开的,所以霍窈窈离开的时候,三公主就取出了早早备好的回礼递给了她。
霍窈窈没有选择当面打开,她收下礼物后笑着说道:“我在宫外有支商队,年前才从西域回来,带回一些稀奇的香料,三公主改日有空可以一同去看看。”
“窈窈与我姐妹多年,何不唤我阿姊?”三公主没有立刻应下,反而故作生气道。
霍窈窈微微一笑,顺从道:“阿姊。”
三公主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叮嘱道:“那我便不多送了,路上滑,你注意些。”
不过这个改日,终究还是变得遥遥无期了。
春冬交接之时,也是霍窈窈最容易病倒的时候,今年也不例外。
陈粢每日忙着安排峤山的孤儿、新种的试种、商队的出行,还好金鹭能够在长乐殿内替她分忧,否则她还真有些忙不过来。
外头的树枝已经了新芽,长乐殿内的地龙还是每日烧得旺旺的。
霍窈窈病榻缠绵从来都是以月计数,不知道是哪一个夜间,霍窈窈忽然清醒过来,她赤脚走下地,地上厚重的毛毯隔绝了她细微的声响。
她手脚有些乏力,这是久卧于床的后遗症,熟悉了一会儿,她便重新拥有了身体的掌控权,
路过香炉时,霍窈窈短暂地停顿了一会儿。
香炉中的香,不一样了。
霍窈窈毫不犹豫地拿出原料分析仪,截取了一部分气体后便放任它进行工作。
外间值守的宫女有了动静,霍窈窈果断地爬上床,恢复成自己没有醒来前的样子。
宫女进来后检查了一下窗户,走到香炉边上时,现香已经燃尽,连忙又将安神香加了进去。
安神香挥得很快,正在霍窈窈思索着这香是什么时候换的,她便闻到一种香甜的气味,随后无法控制地陷入沉睡。
第二天,御医照例先行诊脉,良久,他才退到外间。
陈粢神色间难掩疲惫,但还是尽量平和朝太医行礼问话:“我家侯爷如何了?可有好转?”
御医摇了摇头:“霍侯脉象微弱无力,恐怕此番是真的回天乏术啊。”
“老朽技拙,恐不能再胜任,陈女官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陈粢闻言多日累积起来的躁郁再难以压制,她陡然站起身,逼近了惶然的御医。
她双眼通红,直直地盯着他看,像极了索命的厉鬼。
“那你总该告诉我侯爷突然患病的原因吧?前一日都好好的,她也没有受风,怎的突然就病倒了?”
御医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粢闻言冷笑一声,朝着金鹭说道:“送客。”
金鹭垂头应是,朝着御医说道:“李御医,请。”
御医轻轻叹了口气,顺着金鹭这个台阶便离开了。
霍窈窈的病来的急,起初的脉象也确实是风寒之症,只是往日管用的药喝了一副又一副,始终不见好。
反而脉象一天天微弱下去,按照他的经验,恐怕不出一月,长乐殿就要挂白了。
霍窈窈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很久的美梦,甜美到她想要一直沉溺其中,直到一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回旋,那声音轻飘飘的,像天生够不着的云彩。
“小师妹,该起来去来回峰上早课啦!”
霍窈窈觉得这轻柔的声音十分熟悉,熟悉到令她产生莫名的眷恋。
于是她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头顶是青色的纤云幔,屋内熟悉的摆设却令她感到十分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