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潜柔声道:“好了,累了一天了,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早些休息了。”
“好吧。”言栀起身跟着江潜去了一旁的浴室,水汽氤氲,热气弥漫,言栀靠近木桶旁回眸瞧了瞧江潜,犹豫开口:“你你去外面等我。”
江潜笑而不语,退后关上了门。
水温刚好舒适,言栀甩了甩手上的水,便去解身上的系带,待他以为一切準备就绪了,却发现自己的发带被打成了死结。
“嘶”这是江潜今早给自己系上的,言栀没想到现如今他的手变得这样笨拙。正烦心着,一阵冰凉的触感握住自己焦虑的指尖,另一双手拥着言栀入他怀中。
言栀虽已猜到来者,但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谁?”
呼吸带着水汽打在言栀的耳畔,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进退,脸像是被烫伤一样,而那人却笑出了声,道:“我帮你解开。”
江潜轻轻动了动手指,发带轻飘飘落在地上,他的笑音萦绕在言栀的耳畔,惹得他心烦意乱。
“我来帮你好吗?”
言栀再醒来时已然日上三竿了,江潜下了朝,坐在他一旁用指尖勾勒爱人的模样,言栀觉着鼻尖发痒,半梦半醒地搓了搓,睁开眼却见江潜坐在身旁。
“你什麽时候回来的?”言栀不自觉往被窝中钻了钻。
“厨房都开始準备午饭了,”江潜俯下吻了吻他的额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晃了晃:“快起来,这是给你的信。”
江潜退出房间,秋日胜春朝,暖阳打在屋檐之下,花圃精心栽种的秋菊显得明晃晃的,光斑追逐在江潜的膝下,他坐在门外等待着,心情大好。
房间内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慢慢的声音渐渐停下了,言栀整理好衣冠楚楚,推开了门。
“谁给我写信了?”言栀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问道。
“言公子可是要让全裕都之人眼红好一阵子了,”江潜将信封递给言栀,道:“兰香舫的请帖,徐姑娘亲笔手书,邀言公子月下听曲儿。”
拆开信封,里头又是一张红色信笺,想必这就是请帖。他抽出里头的信纸读了起来,看完也放在了桌上。
言栀自顾自坐了下来,架起了腿,“起初你还不相信我,看吧,徐姑娘不是拿了东西不还的人。”
“那是因为你坏了二殿下的好事,坏了她的姻缘,找你算账来了。”江潜点了点桌上的信纸,笑道。
言栀淡然一笑,又拿起信纸反複读了几遍,“时间正是今晚。”
“可要我送你?”江潜问道,其实他今晚有约,魏邤过生辰,魏籍在东宫小摆了几桌,邀了些朝廷重臣。言栀一向不喜欢人多,此事便未曾与他讲过。
“不必了,我自己去。”言栀摇头道,他不愿引人注目。
“那便带上侍卫,让林随意与你一同去。”江潜仍旧有些不放心,说道。
言栀却想了想道:“不需要,他在裕都伺候着你,也算是个熟人了,我面孔生,不会惹人注意。”
江潜见他执意如此,只好作罢,“行吧,那你切记切记,安全为上。”见言栀极其敷衍地点着头,用手梳着长发,他一时心中有种“孩子大了不中留”的失落,简直荒唐。
日头大了,午饭好了。
言栀昨日吃饱了螃蟹,心里也就满足了,谁知今日林随意端上菜时,又是一条鱼,又是一只蟹。
他拿起筷子点了点盘子,歪着脑袋看着江潜。
“昨日不是没吃够吗?刚好再吃一点。”江潜解释道,也不去看他,自觉的拿起螃蟹开始剥壳。
言栀道:“你不吃啦?”他本想抱怨他何时变得如此小气,但想起昨夜种种,还是没有说出口。
江潜手上忙着,没工夫擡头看他,“我不吃,我不喜欢,螃蟹寒凉,你也不能多吃。”忙活了没一会,一碟子蟹肉又放在了言栀面前,“看着我做什麽,这麽快就在为晚饭留肚子了?”
言栀白了他一眼,便安安静静开始吃着蟹肉,江潜难得见他如此安静吃饭的模样,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公子,这般懂事的模样到让他心中宽慰。
言栀吃完了蟹,又夹了块鱼,放进江潜的碗中。他白了江潜一眼,学着他的语气道:“看我做什麽?吃啊!”
画舫
·画舫
不止白日热闹,东西大街自蛮夷敝貊,五等四民,前朝历代的奇珍常物,皆一应俱全。而云溶江畔,重花飞檐,石舫歌舞升平,美人腰肢纤细,舞姿婀娜,乐曲宛转悠扬,余音绕梁。言公子纵马来到了街市口便也挤不进去了,只好牵着马挪步,且行且寻。
一路人头攒动,而闹中偶有一处稍显静谧,那石舫三面环水,灯火昏黄倒影水中,是格外雅致的景观。
言栀从袖中摩挲到了那张请帖,递给了在石舫外守着的小童。
小童接过请帖向他行了一礼,便指引他走进舫内,“言公子请往上走,徐姑娘就在最深处的那间房里。”
言栀点了点头,又摸出两块碎银,这是江潜来之前给他打点下人用的,言栀不知哪些人算是该打点的,哪些又是大可不必给的,索性大手一挥,逢人便拿出钱袋,好不阔绰。他走至深处,果然有一位姑娘在门外候着,大约不过豆蔻年华。
“敢问公子贵姓?”小姑娘声线细软,低着头问道。
“姓言。”言栀冷冷抛下两个字,语气极为平淡。
姑娘将门推开:“言公子请进。”
房间内香雾缭绕,不同于别处的精致,兰香舫的每一处都极具清雅,徐辞盈跪坐在茶台前,仿佛等候已久。